那一瞬間,西瑞毫不猶豫地按住蘭塔不斷溢血的傷口:
“起義軍的王從頭到尾都只有一個,我會保護你,我會救你,你既然想成為整個三十七星系的王,就要挺過去。”
“堅持住,你會活著的。”
短短五個小時之內,西瑞突出包圍,受了無數的傷,有一半是為護著奄奄一息的蘭塔受的。
最後西瑞抱著蘭塔,用發熱的、滾燙的槍口舉起破損的、金色的戰旗,他看到遠方的援軍來臨,如戰神天降,天光破曉,好似蘭塔那雙金色的眼睛。
——天命之君主。
——就像是英雄的史詩,緩緩揭開序幕。
那個晚上,西瑞和蘭塔都躺進了急救室。
止血、包紮、輸液……醫生們忙碌了一整夜,終於將兩人的傷勢穩定下來。
最後,所有的醫生都離開了,病房裡只剩下他們兩個。
夜色很深,很安靜,只有儀器發出的微弱聲響在空氣中回蕩。
蘭塔捂著腹部的傷口和紗布,淺金色的眼眸中滿是倔強和執拗。他艱難地挪動著身體,一點一點地爬到西瑞的病床邊。
隨後輕輕地將耳朵貼在西瑞的胸口,仔細地聽著西瑞的心跳。
“心跳……”
蘭塔低聲喃喃,聲音沙啞而微弱,彷彿在自言自語,又彷彿在確認什麼。
西瑞當然感受到了,看到蘭塔趴在自己胸口,他先愣了一下,隨即勾起一抹虛弱的笑容:
“怎麼樣?我的心還跳得動吧?”
蘭塔沒有回答,只是輕輕點了點頭,隨後將頭靠在了西瑞沒有受傷的肩膀上,閉上了眼睛。
所有的倔強和執拗都化作了無聲的依賴。
月色多美啊。
西瑞看著天花板,嘴角微微揚起,低聲說道:
“蘭塔,等我們真的贏了,我有話想對你說。”
蘭塔依舊閉著眼睛,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說什麼?不能現在說嗎……”
西瑞笑了笑,語氣裡帶著幾分神秘:“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蘭塔已經神經緊繃到了極點了,也已經疲憊到了極點了,他沒有再問,只是輕輕“嗯”了一聲,隨後便陷入了沉睡。
對於他們來說,相擁就已經是最好的療愈了。
黃金鳶尾,盛開在西瑞的心口,鮮活、充沛,且根系發達。
可是現在,盛開在王廷之內的這一支鑲滿了貴寶的黃金鳶尾,已經接近枯死、幹涸了。
事實實在是很好猜。
夢境就是真的。
如今帝國的阿塔蘭陛下,就是當年的蘭塔——起義軍首領、西瑞心口的黃金鳶尾。
他們當時連真名都未曾交付,卻已經把性命都交付彼此了。
——
宴會廳已然看了無數遍了,沒什麼好看的。
來的賓客,大多又翻不出什麼浪花。
阿塔蘭陛下的目光冷淡地掃過,神情依舊疏離、威嚴,淺金色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