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節氣已近霜降,入夜的溪水更是寒冷,陸妙想站在沒膝深的小溪中死命朝自己臉上和胸口潑水,緇衣小衫盡溼,體內如焚的yu火也熄滅如灰燼,心裡只有無窮無盡的悲傷和愧恨,淚流滿面——
隨後跟來的曾漁衝進溪裡把陸妙想拽上岸,兩個人一起跌坐在溪畔草地上,陸妙想掩面哭泣,曾漁也不禁為這薄命女子的遭遇而落淚,解勸道:“陸娘子不必自責,這都是嚴世蕃於出的傷天害理之事,與陸娘子何於,娘子出汙泥而不染,心志堅貞,神人共鑑,所以萬萬不要傷害自己——”
陸妙想哭道:“不管怎樣,這都是貧尼的罪過,百死莫贖。。”
似這般堅貞固執的女子都有點死心眼,曾漁又勸道:“陸娘子不知道那媚藥藥xing可有多猛烈,即便是持戒多年的老禪師也守不住啊,娘子這樣已經是極難得的了,且喜藥xing已解,嚴世蕃jiān謀沒有得逞——陸娘子趕緊回屋更換衣裳,夜寒水冷,莫要感染風寒致病。”
陸妙想羞愧難消,她心裡明鏡似的,她是趕跑了嚴世蕃,但曾漁過來為她醫治燙傷時,她已經情cháo激盪無法自持,若是曾漁稍加引誘,她想必就會半推半就從了,這讓她極為羞慚,覺得無顏面對曾漁——
曾漁善解人意,大致知道陸妙想的心思,跪坐著說道:“這還要怪小生不該貿然來此,不然陸娘子自己也會起身找茶水喝,當然也就沒事了,好在小生良知未泯,沒有鑄成大錯。”
曾漁把過錯攬到自己身上,這讓陸妙想既感激又羞愧,說道:“曾公子是正人君子。”
曾漁忙道:“陸娘子快別這麼說,我怕被人譏為偽君子假道學——陸娘子趕緊回屋去,你渾身都溼透了。”說著伸手來攙陸妙想——
陸妙想卻雙膝跪倒向曾漁合什道:“貧尼求曾公子一事,請曾公子一定答應貧尼,不然貧尼就跪在這裡不起來。”
陸妙想也會耍賴嗎,想著方才木屋裡陸妙想“求求你求求你”的嬌聲媚語,曾漁不免有些走神,正想說“陸娘子有話請講”,隨即醒悟,說道:“陸娘子若是求小生娶嬰姿小姐為妻那就請不必再提了,小生是不會答應的,小生敬愛陸娘子,所以不肯乘娘子之危做出非禮之事,但小生愛慕陸娘子依舊。”
陸妙想俏臉再泛紅cháo,貝齒輕咬紅唇,一言不發,就跪在那裡一動不動。
曾漁嘆道:“陸娘子,若小生心腸剛硬一走了之,任你跪在這裡,你又能如何,當然了,小生愛惜陸娘子,不會這樣做,但陸娘子這樣卻是利用小生對你的愛慕來脅迫小生啊。”
陸妙想髮梢滴水,美眸含淚,依舊不言不語,楓林中有風吹來,一身溼透的陸妙想不自禁地打起哆嗦來,但她跪在那裡就是不起身,看來是非要曾漁答應娶嬰姿不可了。
曾漁雖然憐惜陸妙想,卻也不是輕易就會受人擺佈的,作sè道:“陸娘子,你這樣等同於自殘身體,不但對不住你已故的父母,也對不住嬰姿,佛祖菩薩你也對不住。”
陸妙想嗚咽道:“那你答應我,你答應我娶小姿為妻。”
曾漁拗不過這倔強女子,只好迂迴道:“婚姻是大事,別的不說,父母之命總要的,就依你所說的嬰姿小姐姓陸,你可以為嬰姿的婚姻作主,難道小生就可以不待母命就答應婚事嗎?”
陸妙想道:“小姿心地善良,乖巧可愛,定是曾公子的佳偶,令堂也必喜歡。”說話時上下牙齒都打戰了,又補充了道:“小姿容貌甚美,現在歲數還小,再過兩年誰也及不上她,乃是絕sè。”
曾漁哭笑不得,陸妙想這是用嬰姿sè誘他嗎,不與陸妙想理論了,抓住陸妙想的左上臂,一把將陸妙想拽了起來,說道:“有事先回屋再說。”
曾漁力大,把陸妙想整個人都拎起來了,陸妙想總不好縮著雙足不著地,被迫站了起來,曾漁不由分說拖著她就往木屋走,陸妙想急道:“曾公子,你怎好這般粗魯”
曾漁道:“是陸娘子不講理,小生不得已動蠻,小生這也是愛護陸娘子和嬰姿小姐,陸娘子若有個三長兩短,嬰姿小姐可怎麼辦?”
陸妙想被曾漁拖著走得跌跌撞撞,有點上氣不接下氣,說道:“曾公子,請一定娶小姿——為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