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靖微微一愣,先是重複司馬宗主方才所說,喃喃道:“我為何要與天機閣作對?”
跟著略一回神,才又續道:“天機閣與朝廷藉《萬武歸藏》之名,在武林中掀起無數紛爭,各門各派大小死傷不計其數,不論是作為司馬家的一員,又或者我個人而言,我都沒法坐視不管。”
司馬宗主道:“確是如此,然而離兒如何肯定,紀滄然是在禍亂武林?”
衛靖問道:“莫非還有疑點,是我所遺漏的?”
司馬宗主搖頭道:“非也,老夫只是想說,或許在紀滄然的眼中,他辦《萬武歸藏》並非是為亂天下。”
衛靖一時反應不過來,問道:“那怎麼會?”
司馬宗主續道:“不論是天機閣如何舉辦《萬武歸藏》,如何聯合朝廷、藏魚庭、養心樓來製造江湖紛爭,這些終究都是我們在外頭所見,有時候情況刻不容緩,我們必須當機立斷,但這回既有此機緣,我們也必須抓準機會,儘可能去探究紀滄然所思所想,明白後我們可能會因此改觀,也可能不會,但無論如何,我們總得跨出這一步。”
司馬宗主頓了一頓,然後又道:“當年風雲盟與正道之爭,只有李大俠最先想到此節,並付諸行動,這才有後來他孤身入敵營,與風雲盟二號人物會面之事。”
正當衛靖與司馬宗主在談論天機閣之事,這邊梅逢君與榆琴也在房中說話,兩人坐在床邊,手拉著手,彷彿年齡相仿的好姐妹,正說著女孩子家的婉轉心事。
梅逢君首先便問兩人相識過程,榆琴遂將衛靖如何在屋頂上偷聽她彈琴,如何榆琴邀衛靖入內談話,後來衛靖又是如何得知榆琴將讓養心樓買下,這才將她劫出南京,相伴江湖。
梅逢君聽得津津有味,先是一開始衛靖在輕煙樓中,與榆琴對答時的靦腆之情,引得梅逢君吃吃竊笑,再到後來衛靖得到訊息,心一橫將榆琴連身抱起之時,梅逢君更是忍不住拍一拍大腿,讚道:“這還差不多!”
待榆琴終於說到一個段落,梅逢君喃喃道:“原來你是來自輕煙樓的藝妓,莫怪你舉止如此端莊周到,就如訓練有素一般,不似尋常女子。”
榆琴聽她談及自己出身,不自覺有些自慚之情,輕聲道:“是,榆琴自小便在輕煙樓生活,後來年紀稍長一些,東家便要我學習才藝,接待客人,直到後來遇到公子,榆琴才得以離開南京。”
梅逢君察覺她神色有異,溫言問道:“你仍是放不下那段日子?”
聽了梅逢君這句問話,榆琴才意識到,即便離開輕煙樓,隨衛靖行走江湖已有一段時日,自己對“青樓藝妓”這個身份,仍未全然釋懷。
榆琴微微點頭,略帶遲疑地答道:“多半是如此吧?”
梅逢君輕輕握住她的手,問道:“你從前在那兒生活如何,也說一些給梅姨聽好嗎?”
榆琴與梅逢君雖是初次見面,但見她直爽豪氣,不僅衛靖對她頗為看重,她對自己亦是關愛有加,不自覺便想對她推心置腹,待注意到之時,自己已然開口,將過往生活娓娓道來。
梅逢君一邊聽,也不時開口陪話,或者寬慰榆琴,又或者說些想法,待榆琴說到一個段落,梅逢君問道:“這些話你曾與離兒說過?”
榆琴搖頭道:“未曾說過,公子一向善體人意,我想......他多半是知道我心有芥蒂,才刻意不提此事,但......”
榆琴說完此句,卻也同時察覺,自己也是顧慮衛靖心情,這才沒向他問及百里家之事,兩人同時為對方著想,但也因此未能與彼此訴說過往之事,也不知是好是壞?
梅逢君接話道:“他不問,你也不知從何說起,是嗎?”
榆琴只是輕輕點頭。梅逢君又問:“那麼,你信任離兒嗎?”
榆琴毫不猶豫便答道:“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