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靖兩人自安慶出發後,先循水路到武昌,停留一日後改陸路,途經隨州,終於在八天後抵達襄陽,一路上兩人氣氛微妙,談話間相敬如賓,竟比當時自南京回返司馬家時,對彼此更為拘謹有禮。
襄陽自西周於此封鄧國以來,幾千年來向來是兵家必爭之地,本地居民幾經戰亂,關羽水淹七軍、岳飛收復襄陽六郡、南宋元朝襄樊之戰,皆是此地著名戰役,雖飽受戰火摧殘,但襄陽也因此留下許多古蹟與名人逸事。
來到襄陽後兩人先找了一間客店住下,由於衛靖行事向來習慣提早準備,此時距藏魚庭可能動手的時間其實尚有近一個月,衛靖打算先找到此地司馬家接頭人,瞭解當地狀況,再前往棲凰山莊。
由於甫到襄陽,兩人都甚是疲倦,用過晚膳後兩人便各自回房休息,打算明日再來計議之後方針。時至中夜,正當衛靖即將入睡之際,忽聞屋頂上一陣細微腳步聲靠近,衛靖當即屏氣凝神,靜待對方動靜。
來人卻未在衛靖房間上方停留,而是往隔壁房緩緩逼近,衛靖內心一驚,難道是要去找琴姑娘?
念及榆琴安危,衛靖立即反應,抄起長劍便往榆琴房間奔去,一走近便聽見兵刃交擊之聲,開啟房門只見一名黑衣蒙面人在窗前,手持短劍,身材婀娜纖細,似是女子,正與榆琴短兵相接!
那人見衛靖趕到,只“嘖”了一聲,隨手抓起榆琴遺留在桌上的髮簪,接著朝衛靖扔出兩枚飛鏢,翻出窗外並躍上屋頂,待衛靖也翻上屋頂,見那人輕功甚是了得,已然追之不及。
衛靖只得朗聲道:“姑娘何以夜襲奪物?”
卻聞遠方傳來一陣清脆柔軟的聲音,道:“本姑娘與司馬家之人無話可說。”
最後數字幾不可聞,顯是已然遠去,僅留下一股淡淡香氣。
衛靖聞言只是一愣,不知道司馬家又是何處得罪對方,只好先行回房,見榆琴安然無事後,這才鬆了一口氣,問道:“琴姑娘沒事吧?”
榆琴道:“只是給人拿了支髮簪,並無大礙,公子呢?”
衛靖沉吟了一會兒,然後道:“沒事,此人為何而來,琴姑娘可有頭緒?”
說罷後撿起兩枚飛鏢,乃是半圓形,狀似弦月。
榆琴搖頭道:“我也不清楚,正好方才我還醒著,這才察覺有人,倒是對方見我會武功,似乎頗為意外?”
衛靖心想:“換作是我,多半也會大吃一驚吧?”
此時店小二才提著燈籠趕來,還有幾名仍未就寢的好事者,亦來湊熱鬧,其中一人問道:“唉唷,大半夜怎麼乒乒乓乓的?”
衛靖道:“方才有蒙面黑衣客夜闖這位姑娘的房門,我瞧身形似是一名女子。”
店小二道:“黑衣女子?”
跟著瞧見衛靖手中的飛鏢,驚道:“這是弦月鏢,難不成是她?”
衛靖讚道:“小二哥眼力真好!你可認得出是何人嗎?”
那店小二笑道:“客官說笑了,這可不是我眼力好,『襄城弦月影,子夜桂花香』是這兒在地人都知道的,說的便是一名輕功絕頂的女飛賊。”
其中一名客人也道:“正是,這是近十年襄陽一帶的傳聞,聽說她專偷貪官、富豪的財物,從不對平民下手,因此坊間對她的評價還是正面居多。”
另一名客人又道:“這劫富是有了,有沒有濟貧就不得而知?”
衛靖道:“方才我依稀有聞到一陣香味,現在回想,的確是桂花沒錯。”
接著又道:“不過在下與榆琴姑娘可都沒做官,也自認遠遠稱不上富豪啊?”
眾人一陣七嘴八舌後仍是沒個結論,不久後便各自睡覺去了,只留下衛靖在榆琴房內,此時榆琴忽道:“公子,今晚用膳之時,我留意到有位客人身穿錦衣華服,作富商打扮,今日應是借宿此店沒錯。”
衛靖想了一下,道:“琴姑娘的意思是,對方乃是有所針對而來?”
榆琴點頭道:“若只是為財,此處自有更適合的物件,而且還有一點令人在意,那女子所用弦月鏢,連店小二也認得出來,也許她是有意不隱藏身分的。”
衛靖也同意道:“確是如此,只是不知她是表明身分給我們知情,又或者這本是她一貫的風格。”
兩人說來說去也沒個頭緒,只得各自回房歇息。
隔日早晨兩人出得房門,發現彼此皆是臉有倦容,似乎一夜沒睡,這才發現對方原來也是為防有人來襲,這才為彼此顧守整夜,兩人同時會意,只能相視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