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喜聽見廁所裡發出極短暫的窸蘇聲音,跟著便無聲無息。
他怔了怔,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廁所外頭又有其他男人醉醺醺地進來。
其中一個醉男人在洗手檯前嘔吐,另一個男人則推開了方才那猥瑣小富豪的單人便所,大叫了一聲。
公孫喜探頭去看,心中更驚,那單人便所之中空空如也,那猥瑣小富豪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而那推門男人叫嚷,卻是因為便坑外頭灑了一圈糞便的緣故,他氣罵著:“我操,哪個傢伙拉屎拉成這樣!”
負責巡視的八仙樓奴僕,聽了廁所裡頭的叫罵聲,趕緊提著水桶擁入廁所,儘管他們這晚不知清理了幾次洗手檯上的嘔吐穢物。
此時見到那單人便所中的糞便潑灑模樣,也不禁皺起了眉頭,碎碎罵著那缺德之人,七手八腳地清理起來。
公孫喜趁著奴僕清潔的時候朝那單人便所內望了幾眼,只見那便坑開口窄小,人不可能掉進去,他再抬頭望望,盯著那木製天花板瞧了一會兒,心中有了個底。
他本想瞧個仔細,但讓那股糞便臭氣薰得脾胃翻騰,只好轉身來到洗手檯前開水洗臉,他發覺嘴邊的大鬍子讓水沾溼有些脫落,這才想起臉上的鬍子是黏上去的,趕緊關水,用袖子拭了拭臉,轉身離開——這大鬍子是衛靖。
衛靖一面用袖子扇風,一面喘著氣,他快要讓衣服裡塞得滿滿的棉花給熱昏了,他胖腫的臉是棉花貼著豬皮,再黏上大片染黑的猴子毛作為掩飾。
衛靖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他瞧瞧遠處樊軍那兩桌,又瞧瞧另一方胡白、紅舞雲那幾桌,跟著微微側身,用手肘抵了抵身旁另一個消瘦漢子,說:“茶老闆,他們的確在‘裡頭’。”
衛靖身旁那漢子是狼山下茶水店老闆,他面無表情,只是略微抬頭看了看天花板和四周牆壁,用極低的聲音呢喃:“貝綠爺生前便最善此術。”
大廳中樂曲漸停,八仙等一票姑娘們向那些大富豪們,恭恭敬敬地鞠了個恭,列成了兩隊,飄飄走上樓。
茶老闆也碰了碰衛靖,說:“小劍王,丹藥你服了沒?”
“吃了。不過我熱得頭暈,十分難受。”衛靖應答。
“這地方大,人非常多,你再服下兩顆,保險。”茶老闆悄悄遞去兩粒黑丸子。
衛靖接了,放入口中,在口中咀嚼,只覺得一股清冽冰涼的奇異氣味在他喉頭胸腹中飄散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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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胡爺……你說那些姑娘有問題?”八仙樓的小股東許三娘替胡白斟了杯茶,眼睛瞪得老大,驚訝地問。
“不是我說,是我愛人說的。”胡白向紅舞雲嘿嘿一笑,又看著許三娘,說:“我愛人你應當也知道,她的眼光不會出錯。”
紅舞雲也微微笑著說:“不是全部的姑娘都有問題,但其中有些確不尋常。”
“哪……哪兒不尋常了?”許三娘結結巴巴地問。
“總之瞧來不像是酒家姑娘的眼神,你們從哪兒買來那些姑娘的。”紅舞雲問。
許三娘點了點頭,苦笑著說:“咱們幾個合夥人都是經營酒樓的老手了,各自都有擅長之道,那曹老闆便負責打點各路關係,老袁負責八仙樓的裝潢格局,周先生負責賬目,還有兩三個不熟的合夥人也都有各自負責的地方,至於這次開張的姑娘嘛……
“便都是經由我親自挑選,我花了兩三個月教導她們舉止談吐、安排老師指點她們歌藝舞藝……
“紅姑娘,要是這些話你不是對我說,而是對我其他合夥人說,可要平白讓我惹人懷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