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銀髮勝雪,一襲白衣邊繡銀線,手中握著一把白玉骨折扇,淡淡一瞥便是天人之姿,瞬間俘獲大片少女春心。
此前一路過來,容行要麼是靜坐在馬車裡閉目養神,要麼是側著手臂支著腦袋搖著手中摺扇,一派悠閒模樣。
唯獨路過點香閣時,容行抬頭向二樓望了一眼,淺淺一笑。
一眼萬年。
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中午,原本只是被拉著坐在點香閣二樓湊熱鬧的她,被這一眼刺中的心臟。
也是生平第一次,對一箇中原男人有這種悸動的感覺。
彷彿雪山初融時,淡粉色的美人梅花瓣抖落滿地,被微風輕輕揚起。
天命之子、亦有天人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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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榮芷薇斜靠在內院裡的那顆老槐樹上,一隻藍紫色的蝴蝶輕輕落在她的右手食指尖上,另一隻蝴蝶在她腦袋旁飛繞著。
她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和這兩隻小傢伙玩鬧著。
一襲藕粉色長裙的洛挽琴從前院走進,輕蹙著眉滿是憂愁,在她面前停下步子:“主子。”
榮芷薇放下手,腕間的銀鐲碰撞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蝴蝶從她指尖飛走。
“怎麼了?”
藕粉色長裙的美人問道:“主子已經知道了我與鎮南王...兩情相悅了吧。”
她坐在樹杈上,抬起一隻腿搭在另一隻腿上,輕輕晃盪著,語氣輕鬆:“知道啊,所以我才讓你一直佔著清倌的位子,想著明年的雲湖集會你把翎歌帶上,拿下第一第二之後就準鎮南王送聘禮來了。”
剛說到這兒,洛挽琴原本應該開心的,但她卻更加難過,眸子中泛著盈盈水意:“可是...皇上如今要接我入宮...”
“嘖。”榮芷薇咂舌,翻身從槐樹上跳了下來,站在洛挽琴面前:“他剛剛來跟你說了?”
“是。”
洛挽琴吸吸鼻子,勉強不讓眼淚掉下來,對著自家主子是滿滿的驚慌失措。
都城第一樓,皇上能來也不奇怪,想要把清倌挽琴接入宮也不奇怪,可關鍵在,洛挽琴並不想入宮,她想進的是鎮南王府。
“麻煩。”
榮芷薇皺眉。
她對點香閣中的姑娘們一直是極好的,更別提挽琴翎歌這些一直信任著自己,跟自己從苗疆來的幾個女子,她從來不會委屈她們。
不想接客那便不接,不想嫁人那便不嫁,不想入宮...這件事就有些棘手了。
想她榮芷薇,既是點香閣閣主、又是明月閣閣主,可到底,她只是個轉手情報的,真的沒有那麼多的勢力和實力去和皇帝抗衡,現在這個事,就很麻煩了。
她在槐樹周圍踱了兩圈,只道:“這件事我來想辦法,挽琴你拖他兩天便是,最好別告訴鎮南王。”
“好。”
只要有主人這句話便好,這樣她便有了希望。
洛挽琴深呼吸幾口氣,調整了一下心情,再抬頭時,她便又是那個一曲動都城的洛挽琴了。
是夜,榮芷薇拎了兩小壇酒,從點香閣的內院樓裡上了樓頂,坐在屋脊上拆開一罈酒的壇封,抬頭便往嘴裡灌。
小半罈子下肚她才停了手,抬頭望著天空上的那片繁星,難得有這麼煩心、不好解決的事情了。
夜裡的涼風吹起她的髮梢,驀地,有個人乘風而來,在她身側坐了下來。
榮芷薇看都沒看伸手揮過去一掌,腕間銀鐲和鈴鐺聲驟停,他抓住了她的手腕。
“心情不好?”
是熟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