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陽狠狠地用力拍著楊海晏的後背:“回去之後我會跟叔叔阿姨告狀的,你欺負我妹妹,哼。”
楊海晏的冰塊臉松動,最終竟化成了一個淺淺的笑:“好。”
穆陽:“好啦,你還是我哥們兒。”
楊海晏笑意更深,也用力地抱了回去:“好。”
火車開始鳴笛轟鳴,穆陽在楊海晏的催促下,拿起最後一件手邊的行李上了車,祝餘也連忙從車上跑下來。
穆蘭不顧天氣的寒冷,恨不得把臉都貼在車窗上,祝餘也踮起腳尖揮舞著手臂:“一路平安呀!”
火車緩緩啟動,車輪碾過鐵軌,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響。
穆蘭的眼淚再也不受控制,簌簌地落下。
“哭什麼呀!”祝餘說道,“我們還會見面呢!”
穆蘭也被自己不爭氣的眼淚氣笑了,她一邊擦著淚,一邊說:“就是!明年見!小魚,我也提前祝你新年快樂!”
祝餘用力地揮手,把手又放在嘴邊比劃成喇叭狀:“好呀!還有趙松、趙柏都新年快樂呀!”
趙松隔著窗戶也揮了揮手。
只有趙柏坐在座位上,沒有透過窗看一眼祝餘,哪怕一眼。
趙柏的手還緊緊地插在口袋裡,默默地流出了一行淚。
他想起了這一年半在這片土地上的點點滴滴、想起了和祝餘一起下地又一起在食堂吃飯的日子,祝餘每次都會手舞足蹈地講她的所見所聞,興奮地時候還會敲自己的腦殼,那些曾經看似很平凡的時光,此刻等到抓不住的時候才真正意識到它的珍貴。
火車越開越快,窗外的雪景如同一副流動的畫卷不斷向後飛逝退去。
只有趙柏自己知道,口袋裡他的手心緊緊攥著一顆小小的葡萄幹。
祝餘說不上來心中彌漫的奇怪的感覺,目光始終追隨著火車離開的方向,直到冒著汽兒的綠皮火車消失在茫茫雪原之中,都沒收回目光。
站臺上只剩下嶽三川和楊海晏了。
嶽三川走到她身邊,輕輕撞了撞她的肩膀:“怎麼了?捨不得?”
祝餘回過頭:“我只是覺得有一些說不出來的感覺。”
“什麼?”嶽三川問道。
祝餘想了想還是搖搖頭:“沒、沒什麼。”
雪天的時候天總是黑的比較快,沒給祝餘太多琢磨的時間,嶽三川已經帶著楊海晏和祝餘回了營場。
還好沒什麼人了,祝餘也能在卡車的副駕駛和楊海晏擠一擠,不然真的要把人凍壞不可。
可這一路上,祝餘也從楊海晏和嶽三川的聊天裡聽出了不對勁兒,但礙於身份一直沒有插話。
所以一下車時,祝餘就把嶽三川拉到了一邊:“楊海晏要調走?”
嶽三川見她已經聽了個大概,索性也沒有瞞她:“是。”
祝餘睜大了眼睛:“我怎麼感覺穆蘭穆陽都不知道的樣子。”
“是。”嶽三川沒有否認,“他們不知道。”
所以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兄妹倆明年回來的時候,營場裡就沒有楊海晏這個人了。
祝餘:“是調動?還是?”
嶽三川微微驚詫於祝餘的反應之快,但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楊海晏自己申請的,我幫他辦的。”
祝餘徹底說不出話了,她心中竟覺得有些五味雜陳。
嶽三川:“你不是很討厭楊海晏嗎?”
祝餘低頭:“一碼事歸一碼事。”
嶽三川看她情緒失落,也有些弄不明白女孩子到底在想什麼了:“怎麼還難過了?”
祝餘用鞋尖搓著地上幹淨的白雪,最後只是聲音小小地說道:“我只是很不喜歡‘離別’這件事。”
說完,她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輕聲又笑了笑:“因為告別這件事太難了,突然的告別和蓄謀已久的告別都會讓雙方都難過。”
嶽三川沒有讓祝餘失落太久,只是抬手把她頭發上的雪花掠去:“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