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蘭只是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心裡泛起一陣酸澀。
“你......還好嗎?”趙柏問道。
穆蘭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還好啊,剛剛有些暈太陽,太刺眼了,現在適應了,快幹活吧,可不能拖大部隊的後腿。”
女孩都已經這樣說了,趙松抿著嘴點了點頭,這才轉過身向前走去。
穆蘭心底的失望像潮水一樣,一波又一波地湧上來,淹沒了她對楊海晏那些小小的期待。
但沉浸在自己情緒中的穆蘭沒有發現過,向來大步流星走路的趙松,悄悄地配合著她的步伐調小了自己的步頻。
等二人姍姍來遲地走進,嶽三川正準備打趣趙柏是不是體力不支而累了,卻見跟著趙松過來的是穆蘭。
祝餘也停下了手中的活兒:“穆蘭?你跟趙柏換了崗啊?”
穆蘭如夢初醒般猛地抬起頭,不知道該怎麼說。
難道直接說,楊海晏嫌自己慢嗎?
穆蘭抿著嘴時,卻聽到嶽三川聲音裡都是愉悅:“你倆還真是好姐妹,幹活兒都分不開。”
反正總比和趙柏一起幹活兒好,趙柏那小子手上幹著活,耳朵卻支起來偷聽自己和祝餘說話。
雖然自己和祝餘也不會說什麼話,但嶽三川本能地不喜歡被趙柏“旁聽”。
祝餘聽到嶽三川的話,聲音也都是打趣:“哎呦喂,你也太黏我了吧,好吧好吧。”
穆蘭吸了吸鼻子,這才抬頭:“嗯,一起幹吧。”
不遠處已經傳來維族老鄉們的歌聲,婉轉而悠揚,和著鐮刀的“唰唰”聲,在田野間回蕩。
高粱穗子在祝餘的眼前晃了晃,倒在地上。
太陽西斜時,最後一片高粱地也收割完了。
村民和軍士們站在地頭,望著堆成蕭山的高粱捆,臉上都洋溢著豐收的驕傲。
“這些高粱咋辦呢?”村長問道,“這個我們沒吃過,能吃嗎?”
祝餘擺手:“當然可以吃了!不過嘛,你們應該吃不慣。”
她早就觀察過了,這裡軍營裡有上面拔下來的白米、白麵,而少數民族更喜歡吃饢,還真不用高粱來補足主食。
嶽三川笑笑:“咱們新疆地廣人稀,但是內地很多省都是人多地少,有的人家就幾畝地但是生好幾個娃娃,更別說工業城市根本不種地,所以國家也徵購糧食呢。”
“全都賣掉啊?錢咋個分呢?”村長也是實在人,不彎彎繞繞。
嶽三川擺擺手:“就跟以前賣小麥一樣啊,錢肯定是知青些和老鄉們分,我們按勞動人頭來分,我們這些當兵的自己有工資拿,況且我們也就來幫了幾次忙。”
村長激動地握住嶽三川的手:“那咱們也不白拿錢,到時候拿到錢,我們村兒也請大家吃個晚飯,你們都別客氣撒。”
祝餘打了個響指,手動幫自己加點存在感:“咳咳,那個,我們得留點兒高粱。”
說完,她手指著雞舍的方向:“留點兒做雞飼料,然後再留點......咱們釀酒!”
今天已經累了一整天,高粱臨時都堆進了剛蓋好的土屋教室裡放著。
祝餘把高粱的晾曬工作安排了下去,便伸著懶腰和穆蘭一起往回走。
穆蘭今天看起來心事重重,祝餘看了出來,用胳膊肘戳了戳她:“怎麼了今天?悶悶不樂的?誰欺負你了?我給你報仇!”
穆蘭只是從嘴邊扯出一絲苦笑:“沒......沒有,誰、誰敢欺負我穆蘭啊。”
“也是。”祝餘從一身稻灰的身上撿到了一顆高粱粒兒,“除了楊海晏,誰欺負得了你啊。”
本以為穆蘭會打嘴炮回來,沒想到穆蘭聽了她的話卻更加一言不發起來。
祝餘心下了然,估計又是少女心事湧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