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他第一次買女人家的東西呢。
“同志,你好!”店員還當是這個男人沒有聽清自己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你需要些什麼?”
嶽三川的臉頰微微有些泛紅,最終豁出去了一般從牙縫裡輕輕吐出幾個字:“發卡有嗎?”
店員聞言一愣。
發卡這麼時興的玩意兒,他們這兒當然沒有了。
“沒有。”店員說道。
祝餘聽到這邊的動靜也走了過來:“你要買什麼東西這裡沒有啊。”
店員已經瞥見了走過來的女孩別在耳畔的那一枚小小的深藍色塑膠發卡。
“就是你耳邊的這種發卡。”店員快言快語地說道,“我們這裡哪有啊,你這個發卡一看就是內地買的吧?再不濟也得是烏魯木齊才有。”
“啊?”祝餘有些意外地看著店員,又很快看了看嶽三川。
他要給自己買發卡?
嶽三川沒想到這個店員就是個大喇叭,就這樣大喇喇地把自己小聲又小聲的話給說了出來。
但祝餘的目光已經循著店員的話向自己看過來,嶽三川下意識地別過了頭,試圖掩飾自己窘迫的表情。
店員還說著:“不過咱這也沒發卡,要不你們看看方帕呢,都是今年開春兒新上的花樣,可以當頭巾用,防曬又防沙,夏天快到了,提前買上還能選選花色呢。”
祝餘有些遲疑地挪開自己的眼神,她分明看到嶽三川的耳尖彌漫著一抹紅。
嶽三川只覺得耳根一路連帶著脖頸都有些發燙。
祝餘沒有帶錢,但店員已經禮貌地邀請自己看花樣了,還把頭巾都擺了出來。
她隨口想找個體面的方式拒絕:“我沒帶布票,買不了這個。”
“噗......”店員笑了,“咱這兒都是兵團的,兵團不用糧票布票這些,你是剛從內地來的吧?”
這邊兒不像內地有生産隊,基本都是兵團駐紮,國家給兵團的將士們直接發工資,就連這些物資都是用火車拉過來的,供給都是按照小鎮的兵團人口來算,本身規模也不大,與外界的交流又不算多,自然不需要糧票、布票這些。
祝餘擺擺手,只得直說道:“其實......我也沒帶錢。”
嶽三川卻已經抬起了頭,但仍然不回頭看祝餘:“沒事兒,我帶了,你挑就行。”
店員已經招呼起了祝餘。
嶽三川深呼吸幾口氣後率先一步走到櫃臺邊,花紅柳綠淨是些女孩子的玩意兒:“你挑吧,你去年夏天的時候不也戴頭巾防曬嗎,早買早享受嘛。”
祝餘看著他臉上還泛著微微的紅,像是剛剛消散夕陽雲霞後的天空。
嶽三川從一堆碎花頭巾裡拿出了一條嫩黃色的純色方帕:“祝餘,你看這個好看嗎?”
祝餘已經走了過來:“你說得對,早買早享受,回去之後我把錢給你。”
進城的機會這麼難得,她又不是沒錢,先買了再說。
嶽三川拿起方帕的手陷入了片刻的凝滯,感覺自己後頸都僵了。
祝餘從他手上接過方帕:“這個好看,素淨不花哨,顏色也好看。”
說完,又在方帕堆裡挑了一個粉色的帕子,繡著小小的梅花:“這個,這個我也要。”
“我再給穆蘭挑一個吧,這個天藍色,她肯定喜歡。”祝餘拿起一共三條方帕遞給店員,“多少錢啊?”
店員笑得合不攏嘴:“那個,大焦糖,一分錢三個,要不要捎三個帶上?剛剛看你一直盯著看。”
還不等祝餘說話,嶽三川已經開始掏口袋:“一起包起來算錢吧。”
店員用油紙包好大焦糖,又用嶄新的牛皮紙疊成紙袋,熟練地糊上漿糊貼好後,把三條方帕裝了進去,又仔細地封上口,看著跟現代的禮品袋似的。
回到車上後,祝餘從油紙裡拿出一顆大焦糖,輕輕舔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