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什麼呀,少校!你咋讓祝餘同志一個人拿著東西呢?!”
嶽三川還沒反應過來時,就聽到祝餘憋著蔫兒壞的幸災樂禍的聲音:“你們少校有潔癖,還是我來拿吧!”
“誒呦~少校,男人一點!”
“我快要笑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潔癖?少校有潔癖?怎麼這麼娘?”
嶽三川不自在地輕輕咳了兩聲,面板也被調侃得有些黑裡透紅。
他一把搶過祝餘手上的蛇皮袋,臉色頗為不自然地說道:“走吧。”
祝餘倒是不覺得有什麼,有人幫自己拿正好樂得清閑一會兒,免費勞動力不用白不用。
只是路過那個小士兵的時候,祝餘毫不留情地懟了回去:“娘怎麼了?你看我娘不娘?”
說完,還做了個比比劃劃的動作。
要不是冬天的衣服太厚,祝餘高低要給他展示展示自己的肱二頭肌。
小士兵噤了聲,看著一旁正在看好戲的自家少校絲毫沒有護犢子的意思,欲哭無淚:“娘.....啊不!不娘......”
祝餘不滿意地糾正他:“娘!娘是一種力量,娘是一種態度,而我,就是女人中的女人、雌性中的雌性、娘中娘!以後不要再讓我聽見你用娘來表達貶義的語氣哦。”
小士兵已經快哭了,連連點頭:“對對對,我再也不這樣胡說了。”
祝餘這才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回頭朝嶽三川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跟上自己。
“啊哈,這個人就是娘!”祝餘高唱了一句。
等兩個人走遠後,小士兵們也紛紛聚在一起:“祝餘同志實在是......”
“我咋覺得咱們少校的氣場都被她壓下去了。”
“是啊,你看咱少校跟在她身後都!他什麼時候走在別人身後過?”
“祝餘同志說錯了,她不是雌性中雌性,她是人類中的人類啊。”
“其實我就想找個這樣式兒的婆娘......”
“那可是少校看上的女人,你有啥資格跟少校比?”
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著,祝餘卻絲毫不知道地跟身後的嶽三川說著話:“要下雪了。”
她作為農學博士,看雲識天氣的能力還是有的。
鉛灰色的雲層像一隻無形的大手緩緩地壓向大地,高原天空的湛藍被一點點吞噬,只剩下一片黯淡無光的灰白色,雲層厚重而蓬鬆,像是被冬日的寒風吹成了一團團緊密的棉絮,層層疊疊地堆積在一起,互相擠壓、碰撞,在天空上勾勒出洶湧的雲浪。
風也凜冽而急切,吹過光禿禿的戈壁灘,發出嗚嗚的聲響。
嶽三川也抬頭看著天:“嗯,要下雪了。”
到了統一的垃圾站,嶽三川開啟蛇皮袋倒置抖了幾下便倒幹淨了,他還細心地把袋子疊好還給祝餘:“吶,你想跟我說的是什麼事兒?”
祝餘接過疊好的蛇皮袋,雪花也終於搖搖欲墜地落下。
她伸出手,細碎如鹽粒的雪花落在她的掌心,一秒不見。
“下雪了誒!”祝餘有些新鮮,“這還是我來新疆看的第一場雪呢!”
嶽三川看著小姑娘仰頭好奇的樣子,努力抑制住了想要摸摸她的頭的沖動:“嗯,新疆的雪可以下很大的,有一年甚至到了我的膝蓋。”
雪與風一起來,狂風呼嘯裹挾著雪花雜亂無章地飛舞,在廣袤的天地間慌忙尋找著自己的落腳處,細小的雪花滾落在沙礫上,轉瞬即逝地消失。
雖然是初雪,但跟現代電視劇裡的浪漫不沾半毛錢的關系。
祝餘縮了縮脖子:“瑞雪兆豐年嘛!”
嶽三川點點頭。
下一秒,就聽到祝餘說起了正事兒:“你們最近不是統計返鄉過年的人數嘛,我不回去了。”
說是返鄉過年,嶽三川自己也知道不少人回去之後就不會再回來。
但是知青下鄉又不是人口拐賣,總要還給別人選擇的權利,新疆從來都不是一批人在這裡建設而成的,而是代代兵團人、批批知識青年的熱血鑄就。
能來過,就足夠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