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已經面露難色,覺得自己真是被一腔熱血誆騙而來。
組織部當初說得好聽,可沒人告訴他們真實的條件這麼艱苦啊。
嶽三川也不慣著大家,他手上拿著報名錶,略略地掃了一眼:“後悔了也可以,可以把這身知青服換了,我們軍區也不介意再跑一趟,送你們回火車站。”
祝餘腹誹著:這個少校,還真是沒禮貌。
此話一出,徹底把軍人與知青劃清了界限。
穆陽脾氣好,已經打起了圓場:“都那麼大老遠的來的,我也是啊,說起來我還跟你們是老鄉呢,不照樣在這呆下來了,我來這兒的時候,鐵路都沒修好呢。”
楊海晏不說話,一臉面無表情地看著這群知青,就好像只是來出一個無關緊要的任務似的。
這三個人,除了穆陽讓人看得順眼,另外兩個真是空有一幅皮囊。
雖這樣想著,祝餘還是率先做起了破冰者。
她拎起了放在地上的行李袋,拉著穆蘭轉頭進了一間房:“那各位男同志,我們就先不客氣地挑個中間的房間了哈。”
穆蘭正一臉崇拜地看著穆陽,猛地被祝餘一拉進屋,這才回過神來,也附和道:“我覺得這兒挺好的啊。”
剛剛在車站,不少人都看到了穆家兄妹相認的場面,都以為這位軍官會帶著妹妹回軍營住好房子,誰想到穆蘭也跟著大家一起住這土坯房。
有了祝餘和穆蘭打樣,趙柏立刻拎起了自己和哥哥的行囊選了祝餘的隔壁:“唉唉唉,我就選這個了!”
“你哪是選哪個房子,你是想跟女同志當鄰居吧哈哈哈哈!”人群中傳來鬨笑。
至此,剛剛還嚷嚷著掛臉的男知青們也都就坡下驢,紛紛帶著自己的行李選起了房子。
雖然沒有甘,但是至少很多人一起共苦嘛。
嶽三川指著遠處的塔哨說道:“部隊就在那個方向,有什麼事兒可以找我們幫忙,這塊營廠都是我們負責。”
祝餘已經從屋裡探出頭,問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那目前,給我們安排的任務是什麼?”
“開荒地、鑿水渠,現在7月,爭取9月能種上秋小麥。”嶽三川往附近的民居看了一眼,“這些老鄉,都在忙這個事兒,晚上等他們回來,你們就能見到維族老鄉了,今天先休息休息,明天跟著一起幹,有會說漢話的村長帶頭。”
穆蘭也從屋裡探出頭,俏皮地看向楊海晏:“海晏哥,你們一會兒呢?”
楊海晏轉身已經準備上車,只留下一句:“一會兒出發去圖木舒克。”
穆蘭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三人已經各自上車開車軍用卡車向營地而去,消失在車輪滾起的漫天飛塵。
“你們先去圖木舒克吧。”下車後回辦公室的路上,嶽三川忽然說道,“我明天再動身。”
穆陽不理解:“有什麼事兒要處理嗎?”
嶽三川的腦海裡閃現過剛剛祝餘率先拎著行囊搬進土坯房的畫面。
“我覺得那幫子細皮嫩肉的知青明天會出亂子,他們又不會說維語,我還是去一下比較好。”嶽三川說道。
穆陽和楊海晏是同一批來戍邊的軍士,嶽三川不過只比他們早來一年,更別說三個人還是同歲。
可這嘰裡咕嚕又捲舌彈舌的維語,穆陽和楊海晏始終學不會,倒是嶽三川已經能和老鄉們連比劃帶說的交流了。
這學習能力真是叫人嫉妒啊。
他拍了拍嶽三川的肩膀:“有道理,不過別兇我妹妹。”
嶽三川也有心打趣兒:“你這麼掛心你妹妹,怎麼不接來這邊住,還讓她在那邊吃苦?”
穆陽卻一臉坦蕩:“在哪兒住不是住,不能因為她是我穆陽的妹妹就享受特權啊,而且穆蘭要是不能吃苦的人,幹嘛來新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