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終夜 今年，明年，從今往後……
十二月下旬, 海市，晶悅酒店宴會廳。
今晚，明州集團有一場晚宴兼對外發布會要在這裡舉辦, 眼下雖然時間還早，負責佈置現場的工作人員卻已經開始了忙碌而有條不紊的掃尾環節。
臨近年關, 氣溫驟降。
今早九點, 海市落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宴會廳裡，掛著現場統籌工牌的幾個員工忙前忙後跑了一整天, 在開著中央空調的室內和戶外之間不斷進出，額角沁著汗, 鼻尖卻被凍得發紅。
“詩晴姐！”戴眼鏡的實習生拿著兩張列印好的表單走了過來, “這是今晚有采訪證的記者的登記表, 要放在哪裡？”
“交給門口坐著的人。”何詩晴給笨手笨腳的實習生指方向，叮囑, “有記者提前到場了, 你讓門口那邊攔著點，發布會時間還沒到, 別提早把他們放進來。”
“知道了詩晴姐！”實習生精神抖擻地應了一句，小步往門邊快跑。
那邊果然已經聚了不少人。
他粗略掃了一眼人數，懷疑有入場資格的記者都提早過來了。
“怎麼這麼急？”他把表單交給負責核對登記的人，自言自語的嘀咕了一句。
剛想要走，卻被門外的記者叫住：“那位同學！”
實習生身上一股清澈愚蠢的學生氣，穿著制服也擋不住, 記者只看一眼就篤定了這是個好說話的。
他頂著一臉張弛有度的笑容打聽：“能不能麻煩您幫忙問問，我們什麼時候能進場？”
實習生下意識擠出一個營業微笑，站得筆直：“發布會正式開始是八點，來賓提前一小時可以進場, 還有——”
他看了一眼手機：“45分鐘。”
公事公辦的回答，標準得像是剛從邀請函上抄下來的。
記者心知這種不管事的角色不可能有許可權提前放他們進去，只好略帶遺憾地扯了扯嘴角，同他道了謝。
反而是實習生自己先按捺不住了，一臉好奇地問他：“你們為什麼都來這麼早啊？”
瞧瞧外面蹲著站著的那一排記者——積極得像是他姥姥每週二早起去超市排隊搶雞蛋。
記者等得口發幹，擰開一瓶免費的礦泉水，咕嘟嘟灌了兩口，同實習生閑聊：“還不都是為了孟總。”
今晚這場發布會，有孟思危發言的環節。
要知道，孟家這一位，自從手握實權以後便幾乎匿了行蹤，即便偶爾現身在一些商業峰會或是集團的活動現場，也無一例外的拒不接受採訪，並嚴格限制影像資料外流。
算下來，今晚這場發布會，竟然已經是他近兩年來唯一一次公開出現在鏡頭前。
從明面上來說，這次的發布會是明州集團今年提早召開的財年總結大會，核心議題大概會落在南海那片已經快要結束一期工程的度假村。
可倘若僅僅只是這樣，真的需要孟思危親自出面嗎？
商海浮沉的人們嗅覺永遠敏銳，最擅長的便是於細節處理清蛛絲馬跡。
這次孟思危一改往日的低調，外界紛紛猜測，是有大事要發生。
有人旁敲側擊地去找孟家其他人打聽。
然而從來都是一盤散沙的孟家，這次口風竟緊得出奇的一致。
孟恆清和孟恆亭無論誰來問都是三緘其口，只推說並不清楚，而孟老爺子深居簡出，等閑輕易見不到面。
孟思危究竟會在發布會上宣佈怎樣的重磅訊息？猜測什麼的人都有。
而在眾說紛紜的小道訊息之間，最受人推崇的一種，是他極有可能借此機會與孟家割席。
孟致輝這些年與孟思危間的齟齬，但凡有心之人都能清楚地看見，尤其是今年那位走失的小姐被尋回來以後，更是像在兩人當中加入了一根導火線，將他們本就岌岌可危的關系徹底引爆點燃。
真的會是如此嗎？
就在各路說法甚囂塵上之際，作為話題中心的人物的孟思危反應卻很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