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那一天成了夜梟這輩子都難以忘記的噩夢。
他以為病入膏肓的祖母不但活得好好的,還坐在了會議的主位上和他四目相對;在她的身後大屏上正在滾動播放著的,
是那天顧承澤在老宅裡給祖母下藥的監控畫面。
他手上握著的報告瞬間灑落了一地。
有那麼一瞬間他感覺自己仿若置身極地,從骨縫間都透著一股寒意。
——監控居然還有備份!
夜梟動了動唇,似乎想說些什麼;但下一秒,他就看見了……
那天他去監控室破壞監控的畫面,也被完整地播放了出來!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看不出來的?
他急急解釋:“祖母,我是一時昏了頭才、”
“夜梟。”江蕪華打斷了他的話,冷冷抬眼看他:“我死了,對你有什麼好處?”
“僅僅是因為我阻攔你和顧承澤,你就恨不得將我除之而後快嗎?”
“我和你可是相處了幾十年的祖孫,難道還比不過一個才出現幾年的人?”
話音落,在座的所有股東幾乎每一個的臉上都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他們對江蕪華的能力有目共睹,老太太沒卸任的時候每年他們都能從集團得到可觀的分紅;而從近幾年夜梟接任集團開始,到他們手裡的錢縮水了一大半不止。
他們可以不管執行總裁的私生活,但是斷人錢財,就等於滅股東全家啊,這誰能忍?
“發生了這種事,我覺得這個位置還是換人來坐吧。”
股東之一望了望站在老太太身後的孟瀾,沉思片刻之後,開了口:“我覺得這個姓孟的小丫頭不錯,前段時間為公司做出的貢獻大家有目共睹,我願意給她一個機會。”
有人開了口,自然也有人開始附和。
直到這時夜梟才恍然發現,原來自己在祖母的心裡,也沒有那麼重要。
剛才開口的那個人他認得,小時候他經常看見這個人跟在祖母身後為她辦事;如今他開了口,自然是有了祖母的授意。
可是憑什麼?
“夠了!我才是你的孫子!”夜梟再也忍不住,拍著桌子厲聲朝老太太質問起來:“你寧願把公司給一個外人,也不留給我嗎?!”
他放棄了所有,甚至連顧承澤都可以不要;到頭來就得到這樣一個結果?!
這讓他怎麼接受得了?
“你都可以為了顧承澤一個外人置我於死地,我為什麼就不可以放棄你呢,孩子?”
江蕪華緩緩站起,嗓音裡帶著幾分蒼老的沙啞;她居高臨下看著被安保制住的夜梟,眸間慈悲依舊,一如小時候看他的眼神。
“一紙婚姻將我繫結在這夜氏幾十年,丈夫無用、兒子無用、孫子無用;甚至在你那祖父臨死前,都要囑託我保護好你、保護好這夜氏集團。”
“我一個姓江的替你守這夜氏集團幾十年還不夠,還要再找一個姓孟的來幫你守這往後的幾十年嗎?”
夜梟聞言抬眼看他,眼中帶著明晃晃的不解。似乎在說,不可以嗎?
她兀自笑了笑,像是在嘲笑夜梟的天真。
“你不配。”
“往後,這集團姓江也好、姓孟也好;都不可能姓夜了。”
……
記憶到此戛然而止,夜梟不知道自己最後是怎麼被帶出夜氏集團的。
臨走時他似乎還聽見別人偷偷議論:如果不怕是對公司影響不好,孟總早就報警讓警察來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