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野的話,淹沒在多也不花一連串的朗笑之中,也淹沒在靖邊王府西北野戰軍的鐵蹄之下。
說起來,江寒派來一線天東山口的人馬確實不多,只有三百多人。之所以被誤認為有五千人,一者是因為天黑,二者是江寒讓他們提前在馬匹的後面繫上一根掃帚。馬過之處,沙塵四起,讓外人看起來,好像真有千軍萬馬。
這還不夠,西北野戰軍接連派出幾撥騎兵,一共大約三百人,都是馬後綁著掃帚,且繞著東山口不住地轉圈,揚起的沙塵沖天。
北狄士兵接連報告,東山口連續增兵,現在恐怕有一萬人了。
多也不花先是有些驚異,之後又釋然乃至興奮了。在他看來,雖不知道這麼多騎兵為什麼橫空出世,但看他們只在山口徘徊不敢進來,想來指揮戰役的將軍不過是個膽小怕事的人罷了。說來也是,一線天易守難攻,是為天險,有兩萬精銳坐鎮,恐怕多少騎兵進來也得埋葬在這裡。
多也不花說:“其他不管,調集所有人,在東山口多放路障,越多越好!”
“是!”
所謂的路障,是北狄人向中原人借鑑來的一種工具。它們是將粗壯的樹枝或樹幹交錯地拼接在一起製作成的,每一個樹枝或樹幹的一端被削得尖尖的,直插天空。
它重量大,不易挪動;高矮適中、頂端尖銳,若有戰馬經過,就算不當場刺死,也能把戰馬開膛破肚。這東西放在一線天,簡直成了戰馬的噩夢。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又有士兵進營帳報告說,一線天的西山口也聽到了馬蹄聲。既然北狄並沒有安排援軍支援,恐怕是榮國騎兵。想來,榮國騎兵眼見從東山口無法突破,便提前走遠路,跋涉了兩天的路程,要去西山口碰碰運氣。
多也不花大聲嘲笑榮國人愚笨,並令士兵在西山口也擺好路障。他要看著遠道而來的榮國騎兵望而卻步。
副將軍博野總覺得事情有不對頭的地方,偏生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頭。他對多也不花說:“榮國人的主力在大同,哪裡來的這麼多的騎兵?咱們是不是應該先弄清楚對方的身份?”
多也不花:“難不成你以為是別的什麼國家來湊熱鬧?誰?涼國嗎?涼國和咱們是盟友,他才不會來!”
“也不是這個意思,”博野說,“前幾天,咱們的巡查兵說,探查到了榮國西北野戰軍的蹤跡。如果真是這樣,咱們可得小心點。你應該知道,他們的軍師江寒,是個狐狸一樣的女人。”
“你說的是那個江家小丫頭啊,”多也不花不屑地說,“老子想不明白,你們這些大老爺們,怎麼就被一個小丫頭嚇掉了膽。尤其是你,原本比老子還要高半級,前年跟她打了一場,竟然把自己的隊伍打廢了,成了我的副手。嘖,你也夠有臉的!”
博野被人戳中了痛處,沒好氣地長嘆一聲,一屁股坐在几案後面的狼皮上,說:“我已經不錯了,還有機會聽到你的渾話,你表弟也跟她打過,不是連人都沒回來嗎?我現在倒希望你能碰見她,也嚐嚐苦頭,沒準一個不留神,還能跟長生天打個招呼。”
兩軍陣前,多也不花最討厭下屬說一些不吉利的話,他有些惱,擼起袖子,打算在博野頭上糊一巴掌去去黴運。
這一巴掌沒能糊下去,因為一陣爆炸聲打斷了他。
爆炸聲剛過,緊接著跑進來一個士兵。那個瘦小計程車兵灰頭土臉,混合了涔涔的汗珠,帶著緊張的神色。
“怎麼回事?”多也不花問。
士兵緊張,結巴的毛病就犯了:“回……回稟……回稟將……軍,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