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這種東西到底意味著什麼,宋易安是不大明白的。在她的腦海裡,“家”只是定居的一個場所。赫連衣剛剛升任刑部員外郎,就千里迢迢地告假回家,宋易安對此很不解,也很好奇。
天邊有濛濛的亮光,新的一天就要開始了。
宋易安問:“你是不是害怕宋元吉和宋元德會報復你啊?其實你也不用怕的,過不了太久,我就會把他們倆都幹掉。”
口氣不小。赫連衣搖頭,說:“不為別的,想家了。”
“可是你在刑部沒有當一天職,你不怕皇帝說你恃寵而驕啊?”
“你不是應該叫他‘父皇’嗎?”赫連衣適時地糾正她。
宋易安沒有搭理赫連衣的“糾錯”,說:“他的壽誕馬上就要到了,到時候應該會很熱鬧。各國使臣心裡都不痛快,怕是要給他找找膩歪。這麼有意思的場面,你不想看?”
赫連衣:“越說越離譜了。陛下丟了面子,對你有什麼好處?對我又有什麼好處?我為什麼要看?”
“切!無聊!”宋易安說。
他自己無不無聊他不知道,但宋易安肯定不無聊。像她這樣能折騰的人,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做,每天都有很多人要算計,怎麼可能無聊?
天邊的光芒越來越濃烈,東方被燒紅了一塊,好像一件舊衣服,被不小心燙了個洞。
赫連衣說:“你這又立府,又娶妻,又斷案的,太引人注目了。太……魯王和中山王昨天才被削爵懲處,你逼得太緊,很容易引火上身。聽我一句勸,先隱伏一段時間再做打算吧。”
“嗯,在理。”
宋易安答應的痛快,赫連衣覺得不怎麼靠譜。
兩個人一時沒了話說,不知道各自在想些什麼。
好半天,宋易安望著已經露出半張臉的太陽,問:“赫連衣,你家書香門第,你為什麼要學哪些拳腳功夫啊?”
“我只會一點最基本的擒拿術,三腳貓而已,登不上臺面。”
“沒讓你謙虛,就問你為什麼要學。”
“額……”赫連衣又被懟了。不過反正也習慣了,他說:“我很小的時候,就跟著父親和舅舅四處流離,六歲的時候,因為不想接受翊朝的招撫,我們跑到了夔州。那時候,到處兵荒馬亂、匪患橫行。我們一大家子人,處境很是困難。你不知道,我曾經有一個妹妹,那時還不到三歲,很是可愛。但剛到夔州地界,妹妹就病了,沒過多久,就夭折了。那是母親永遠的痛。”
赫連衣嘆了口氣,又說:“後來母親生了大病,表兄被官府隨便找了個由頭扣押,以此要挾舅舅和父親去京城做官。舅舅萬般無奈,就帶著表哥和表弟去了京城。家父則以妻子病重為由,留在了夔州,做了夔州太守。”
“這和你習武有什麼關係?”
“我那時見到滿眼的匪患,一心想著投筆從戎,但父親不讓。父親說,若做個文人,好歹還能憑著一張嘴在亂世之中混口飯吃,若是成了武將,怕是難有安寧的日子可過了。”
“令尊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