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鋪沿的一道小路,盤著繁雜的青木山谷流泉,沿著這小路直上,便可以看到這路的盡頭,有人煙火氣和嬉皮打鬧。
“斯老漢,今天怎麼一副哭喪的臉啊,是不是又給你家的婆娘給趕出來了?”
蓄著一撮短而硬的八字鬍,一雙棕褐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窩裡,蓬亂的灰白頭髮,似乎在預示著,此時他的狼狽。
“怎麼,你這種絕世孤家寡人,還覺得自己沒婆娘很驕傲,是不是?”斯老漢拽著那雙棕褐色的眼睛,望著一旁那頭上戴著頂破草帽的老頭。
“嘻嘻,老斯,這話你就說錯了呀,孤家寡人,未必就沒有孤家寡人的樂趣,像我這種,無人管束,每天都可以去挑逗小鎮上的姑娘,眼睛往哪裡看都可以,可你就不行了呀,你家婆娘那種性格,估計看一次,你半夜都得被扔到山溝裡去了。”戴著草帽的老頭很是暇意的勾住王老漢的肩膀,一臉自在的笑言。
“少與我講這些歪理大道,一邊去,我家婆娘還等著我回去呢。”王老漢一把推開那不務正業的傢伙,提著手中的菜籃子,朝著小鎮的東沿花橋行去。
戴著草帽的老頭見那在小鎮居民與建築中逐漸迷失身影的老漢,無趣的擺了擺手。
“大叔!請問,儒舍林要往哪邊走?”
老頭正要起步離身,便感覺到了身後幾股生靈薄弱的氣息隱現。他轉過身,一雙似乎尚未睡醒的眼睛,眯看著那個模樣稚嫩的少年。
只見他的眼瞳在那細小的圈眼中,不停地掃視著這個少年與其身後的兩人:“沒見過你們呀,外來的?”
戴著草帽的老頭用那雙有些髒汙的粗手放在桂木的白衣上,搓了搓,似乎,在估摸這衣服的材質。
“嗯,我們是遊走大陸的散修,恰好聽聞雲夢澤中,有儒聖畫橋坐陣,便想過來碰碰運氣,希望能有幸見上聖人一面。”桂木雙眸發光,臉上露出一副十分虔誠的神色。
老頭對於少年,只是微微掠過,眼睛最主要是放在了他身後的胖子和高大男子身上,當發現那兩人身上似乎也沒什麼怪異的地方後,便一臉不耐煩的打發道:“小鎮北面,直走就行了。”
“嗯,謝謝大叔。”
桂木乖巧的點了點頭,然後,揮手告別了這個冷漠的老頭。
戴草帽的大爺沒有理會離去的三個外人,而是繼續在街道上混繞,欣賞著這山清水秀醞釀的姑娘美色。
畢竟,由於大儒鎮場,千燈花橋每天都有外人前來一觀,所以,對於桂木這種男子新面孔,他實在是提不起什麼興趣。
千燈花橋,這個小鎮,共分為三個區域,一個是撫柳,就是那些外來的逃犯或者散修居住的地方。一個儒林,就是由那些崇拜大儒或者退隱官場的生靈所居住之所。
為什麼要將小鎮按照區域劃分呢?主要是因為文化思想方面的衝突。撫柳那邊的居民思想文化更加矛盾複雜一些,但在矛盾複雜當中,同樣也比較隨和,沒有一種固定思維,所以眾多複雜的人士,可以比較和平的相處。
而儒林,是隻講究儒文計程車人,他們的觀念相較於那群沒什麼堅定立場和信仰的傢伙而言,是要更加頑固一點。而且在話語溝通方面,雙方的話題完全就是對不上號的,一個官場士子,一個流氓罪犯,如何能在溝通上,達成那所謂的思想上的理解。
所以,才特地將這區域劃分出來,為的,就是不要讓矛盾橫生,讓這個所有人都能安享餘生的樂土,變成一個所有人都厭惡的地方。
除卻撫柳和儒林,最後一個,便是千燈花橋的建立者,眾儒所居之地——儒舍林。
行過青磚瓷頂的雅樓,撫過兩旁道相離的楊柳。小鎮路人,到這儒舍小石道,便已漸行漸末了。
小鎮上的居民在平日間不會來打擾這大儒的居所,所以,會在這條道路上行走的生靈,基本都是如桂木他們一般,是求見儒聖的外來者。
小路行至林間,桂木用手在路旁的一棵翠竹枝上折下了一斷,然後將披肩的長髮,用竹枝束起。
行見儒士,妝容方面,應當要謹慎一些才對,披頭散髮的,確是有些不敬。
“胖子,就這林道間遇上的行人,便已有幾十相伴,這儒家的聖人,都如此閒情雅緻的話,可不是將世外桃源,當成了鬧市街坊。”桂木用纖手將耳處散亂的髮絲劃上耳沿,乾淨整潔的裝束,何嘗不是給人一種小書生靜好的感覺。
“並非如此。”
李子邯用手將凸出來的肚子壓了回去,拍了拍緊身的白衣裳,笑著說道:“這儒林小道,實際上是一個圓,當前來者從這邊行過,再繞到另一邊,如果在行完一週後,在此路上,依舊沒有什麼異樣發生,那便可以直接返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