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的戰場上,遠行的旅人為這短暫的風景而駐足。
“怎麼樣,身體還有什麼地方感覺到不適嗎?”乾枯的雷擊木下,一個模樣白淨的少年將手中那已經失去藥效的白布包裹著的藥團放入下方的土沙中,用心進行著掩埋。
靠著雷擊木的一箇中年大叔,撫了撫那胸口,原先還滾動的熱血,此時已經逐漸沉寂了下來。
“沒有,感覺好多了,小兄弟,謝謝你了。”中年望著這個不比自己女兒小多少歲的少年,滄桑的眼眸中,帶著難以言喻的感激。
“嘻嘻,小事小事。”少年撓了撓腦袋,一臉憨笑。
“父親。”一旁,那個一直守在那裡的荊溪,望著自己父親氣血開始迴轉,那總是堅強的眼眸,也帶上了些許激動。
“好了,你父親現在不是生龍活虎的嗎?有什麼好擔心的。”說著,中年的大叔對著那空氣揮舞了一下手臂,可還沒有威風一會呢,就被那手臂上傳來的劇痛,弄得‘啊啊’叫響。
荊溪見他這副模樣,臉上浮現了些許無奈的神色。
“謝謝你了,桂木閣下。”荊溪望著少年那有些慌亂的模樣,不竟覺得有些好笑。
遠處,李子邯用上次在雷澤上燒得焦黑的木架,重新在這荒涼的戰場上幹起了老本行,一塊塊被串起來的珍貴肉料,被完完整整的擺在了上面。
“李長老。”桂木來到那木架旁,朝著那個認真的胖子很是敷衍的喊了一句。
而跟過來的荊溪則非常恭敬的向其行了一個大禮。可惜啊,這胖子的注意力只放在那烤得金黃的肉料上,根本無心理會這女孩的禮行。
“沒事,我們胖子宗的長老,就這德性,姑娘,莫怪莫怪。”桂木看著女孩,不失禮貌的一笑。
“不會,李長老是外冷心暖的人。”荊溪看著那邊那個眼中只有食材的胖子,眼眸十分溫和。
桂木見荊溪這副表情,又掃過一眼那邊的胖子,臉色瞬時間變得陰沉。
“格老子的,這死胖子有個毛線外冷心暖,他有的只是一身脂肪。”桂木憤憤地暗想到,但當他對上荊溪的眼神時,面容又瞬間變回了先前那副溫和的神色。
“對了,那兩個孩子是怎麼回事啊?”桂木側過半邊身子,指向那邊正與駱英雄玩耍的兩個小孩。
按照他這一段時間對荊溪的瞭解,荊溪與那兩個小男孩相處的時候,並沒有太過親密的稱呼或者舉動,想必並不是親人一類。
“他們是與我們組隊深入血魔冢的一對散修夫婦的孩子,可惜在怪物的襲擊下,喪生了。”荊溪望著那對模樣稚嫩的男孩,表情有些許不忍。
散修即沒有背景也沒有家族供養,只能靠著自己的雙手,憑著那條單薄的性命,一次一次的去搏那唯一存在的機會。
每個人都不喜歡當那個只聽別人使喚的人,他(她們不喜歡下等人這種稱呼,所以會對那不可逆轉的命運發起挑戰。
像這種夫妻雙方都是散修的修士,養育孩子,將是他(她們最大的困難,因為他(她們本就居無定所,何以給他(她們孩子一個穩定的家庭。
他(她們其實最好的選擇,就是不在一起,不生育孩子,永遠做一個孤獨的旅人。
可是,他(她們終究不是沒有感情的生物,他(她們會為自己心中所想要守護的那一份美好,而給自己俯下更重的重擔。
桂木看了一眼那兩個還處在天真無邪的年紀的小男孩,如此美好的童真,卻將在這場劫難中徹底喪失。
“他們今後會怎樣?”桂木雖然不是什麼很善良的人,但是也不算很壞。反而在性格方面有些感性,會被某些獨特的情景,影響自己本身的情緒。
“我也不知道,我和父親也沒有能力照顧他們,而他們也沒有什麼親人,不能將其放養在那些傢伙的家中。”荊溪似乎有些煩惱,要說真的放下他們,獨自離開,她估計事後會很愧疚,可不放下他們,她與父親兩個沒有什麼能力的散修,又無法給予他們照顧。
桂木見眼前這副局面,一時間不禁覺得有些苦惱,他倒不想處理這些事情,可偏偏就是給他遇上了,又不能有放下的說法。
“你看這樣行嗎?我胖子宗那邊地方還很廣,還有很多空閒的山頭,你們可以帶他們到那裡先安置下來,如果事後覺得不行,我可以給你們再找一下好一點環境。”桂木試探性的問了一下,言語中有些沒有底氣。
而那個一直將目光放在遠處那兩個小男孩身上的荊溪,此時轉過身來,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這個不比自己小多少歲的少年。
“是不是我的想法不太適合了。”桂木看著她的神色,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話語,臉上帶著些許羞愧。
“咳,沒有,只是桂木閣下這個提議,我們心領了。我們畢竟是屬於外人,去到閣下的宗門內,或許會給公子帶來些許不便。”荊溪臉上帶著感激之意,雖然她也覺得這個提議極好,甚至極具誘惑性。
畢竟他(她們這些世代漂泊的散修,怎會不渴望有一個安穩的地方能好好的生活。但她也知道,那種宗門是什麼地方,只有天賦好的弟子才能留下來,所謂空閒的地方,於他(她們這種修行天賦極差的散修而言,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機會。別說是成為那個宗門的弟子了,估計連個打雜的職位都換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