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來，到了那盞燈籠跟前，上手摸了幾把。
滑膩膩的觸感，帶著人體肌膚上的細微顆粒感。
燈籠還散發著一股不仔細聞不到的臭味。
開啟燈籠，那裡面是一根幾乎燃盡的蠟燭。
顧泠月坐回沙發上，“你去了約定地點之後的記憶，不是你記不起來，而是你自己不想記起來，是你自己想忘了它。”
戲子鬼疑惑，“什麼意思啊？”
“因為你去見你情郎時，卻發現你的情郎帶著一大堆人等在那裡。
他們把你帶回去，剝了你的皮，做了這盞燈籠，用你的屍油煉制了那根蠟燭。
有的地方有很邪乎的傳聞，說把一個人的皮做成燈籠，然後用他的屍油做蠟燭。
再用邪術把他的魂魄禁錮在燈籠裡，再封鎖進層層防護中。
這種燈籠可保家族百年興盛，財運亨通。”
戲子鬼歪了歪腦袋，空洞的眼神逐漸恢複了神采，腦子裡那些被他自己遮蔽的記憶瘋狂回籠。
戲子鬼忽然捂著腦袋尖叫，“不是，你說謊，你在騙我，你說慌，他不會騙我的，你說謊，他說好了要和我在一起的，他愛我，他愛我——”
隨著他的尖叫，他周身鬼氣暴漲，剛剛被壓制下去的陰氣又翻滾著擴散了開來。
朝著周圍輻射過去，鬼叫聲震的玻璃都在發抖。
朝著沙發襲擊過來的陰氣，被顧泠月一巴掌打散了。
尖叫聲中伴隨著顧泠月涼涼的聲音，“他是不是家中獨子，家業很大，是不是沒有推拒家裡安排的親事，是不是每次去找你都是偷偷摸摸，是不是都沒和你上過床……”
“你閉嘴，你閉嘴——”
戲子鬼對著顧泠月嘶吼，臉孔都扭曲變形了，陰氣不要錢的一樣往外噴發。
因為顧泠月所說的每句話都戳中了他的痛點。
“你知道嗎，要做出合格的人皮燈籠，須得愛人的身體，還得對方愛他至深。
還必須由他所愛的那個人親自動手。
這樣出來的燈籠，才能發揮最大功效，保他們百年昌盛，財運亨通。”
“啊啊啊啊——”
戲子鬼把自己的臉抓得全是窟窿，都能看到裡面的骨頭了，哭嚎聲悽厲而哀怨。
甚至引得其他人也想跟著一起痛哭。
戲子鬼終於哭夠了，委頓在地，一臉絕望。
“還找嗎？”
“不找了。”
“還念嗎？”
戲子鬼嗤笑，“不念了。”
“那你現在要怎麼辦？要離開嗎，好在你沒有殺過人，我可以直接送你入地府。”
戲子鬼起身，盈盈下拜，臉上沒了執念，身上的戾氣都少了些。
生前被人，還是被愛人這麼對待，沒有化作厲鬼已經是很難得了。
“有勞大師了。”
看來他是執念已消，不再執著於那個臭男人，也對世間沒了留戀，只想盡快入輪回，忘了這一世的所有事情了。
那個男人已死，也已經無法報複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