牠的警告
深夜,兩個默無聲息的靈魂,卻都在看似靜止的時間中——墨守成規。
等神色逐漸恢複平淡,徐君寒回過神來,而身側女孩的思想,早已經飛往遙不可及的緯度。
可看著“高秋顏”百感交集的樣子,他語噎。
他忽然回想起白天,醫生在聊天記錄裡留下的話:“如果那孩子的性格突然變化太大,最好別聲張。
“先觀察她這幾天的反應。
“看她不像只是失憶了那麼簡單。
“精神分裂嚴重了,可能真就會變成人格分裂。”
徐君寒嘆息著晃了晃昏沉的腦袋,放下手中的筆。
在視線失焦的“高秋顏”面前,輕輕打了個響指。
“不早了,快去睡覺吧。
“別想太多,你年紀還小,有些事情,還是讓我這個監護人……你哥幫你處理。”他說著,往後挪了挪椅子,緩緩起身。
低頭看著矮他一截的他妹,本該稚嫩無暇的臉上,布滿了憔悴,眼神空洞得,像個失去靈魂的人偶。
他心疼地伸出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快,去,睡,覺,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總想掐一掐她的臉。
只覺得再不掐醒胡思亂想的高秋顏,她只會更苦惱,以後的路怎麼走。
她太缺乏能夠引導她——走向一條哪怕對她而言,相對正確的路的引路人了。
木訥笨拙的她,又是如何在這樣看似正常——卻極其無可救藥的家裡,變成如今的狀況。
他一概不知。
更何況,高秋顏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也只不過是她用盡全力,去撥開世人厚重的偏見。
她的過去如何,他自然不知,也已然成型。
但她的當下,必須在他的監護下,自由且自在地生長。
這朵本該獨自美麗的鮮花,本就百不得一。
正捏著她的臉,可回神的人,神情慌亂地別過臉,一手拍開他的手。
她眼中的厭惡,轉瞬即逝。
但他還是看見了。
餘光中,撇過頭的“高秋顏”,十分短暫地蹙了眉,目光嫌厭。
他才發覺,自己竟下意識地越界了。
是啊,他們兩個並不熟。
只是名義上的兄妹,有名沒分。
哪怕現在的“高秋顏”,似乎已然忘卻了他們的關系。
他尷尬地收了手,輕咳一聲,裝作沒在意:“回去睡覺吧,長身……長個子的時候,熬夜也會影響智力。”
“高秋顏”沒有回應,她只是用著卑劣的演技——閃躲著她那,不知是嫌棄還是生厭的眼神。
徐君寒不知道她腦子裡想了些什麼,但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不然怎麼會剛知道,二人的真實關系,突然變得生疏了許多。
拍開對方手的她,側著身子,離開座位,頭也不回地往樓梯口走去。
見她站在樓梯口,不上不下半晌,徐君寒想到了什麼,叉著腰冷嘆:“有電梯怎麼不坐?”
可她還是沒有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