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九,靖州雍丘城。
齊軍各部於此會師。
計有陸沉從雷澤戰場帶來的定北騎兵、火器營、銳士營、重甲步卒陌刀軍、七星軍、鎮威軍和盤龍軍,合計五萬餘人。
張旭麾下京軍武威大營兩萬餘人。
劉守光麾下的靖州安平軍、陽翟軍合計兩萬餘人。
榮國公蕭望之從平陽戰場帶來的四萬人。
再算上駐紮在東線藤縣一帶的廣陵軍和汝陰軍,總計約為十五萬餘人。
若是加上堅守在定州北部和定州西部的六萬餘人,陸沉麾下大軍接近二十二萬,且都是經歷過戰火淬鍊的雄兵。
從年初戰事爆發到現在,大齊動用三座邊軍都督府加上三座京營,總共投入兵力超過三十六萬,可謂傾盡全力,不做絲毫保留。
也就是說在過去一年的所有戰爭中,共有將近十三萬大齊兒郎英勇殉國,其中以平陽大戰最為慘烈。
為了全殲孤軍深入的景軍西路軍七萬餘人,為了留下那位景國軍神慶聿恭,在蕭望之置之死地的指揮下,參戰齊軍付出沉重的代價,在前後一共五場鏖戰之中,齊軍近六萬人戰死沙場。
都督府後堂。
“你去吧,不用擔心我。”
榮國公蕭望之靠在躺椅上,身上蓋著一層羊毛毯子。
這位戎馬一生的老將臉上再無殺伐決斷之色,此刻的他只是一位身材瘦小、甘於平凡的普通老人。
陸沉知道他為何會這樣。
一方面平陽大戰耗盡了蕭望之的所有心力,雖然齊軍兵力佔優,但是慶聿恭那樣的對手很不好對付,而蕭望之手裡又沒有能夠一錘定音的火器。
兩人之間總共五次碰撞和較量,除了最後一場在金沙城外的殲滅戰,前面每一次對決都兇險異常,否則蕭望之不會幾度在戰場上吐血。
另一方面平陽大戰打得太慘烈,將士們幾乎是捨生忘死拼盡一切,蕭望之身為主帥承擔著難以想象的壓力,再加上他親眼看到慶聿恭這個一生之敵殞命沙場,那一刻想必已經放下很多東西。
這都是人之常情。
一念及此,陸沉心情複雜地說道:“蕭叔,謝謝。”
蕭望之擺擺手,微笑道:“謝什麼?我要謝謝你給了我這個機會。在京城這幾年埋首案牘,原本以為不會再臨戰場,更沒想過能和慶聿恭了結這一生的纏鬥。如今景帝和慶聿恭皆死,景軍將帥再也沒人是你的對手,再加上你還有火器營,北伐成功在望,我這把老骨頭也該歇一歇了。”
陸沉不由得看向室內的第三人,也是他的另外一位師父。
尉遲歸神情溫和,徐徐道:“你放心,有我照顧他,肯定能讓他再活二三十年。”
“活那麼久做什麼?”
蕭望之搖頭笑了笑,又對陸沉說道:“去辦正事吧,北伐不能拖,要趁景軍喘不過氣的機會,一鼓作氣將他們趕回涇河以北。”
“好。”
陸沉放下那些愁緒,緩緩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