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順時針看過來,蜷縮的青面獠牙者逐漸睜開眼睛,張開手腳,缺成圓,倒影中的青面獠牙者則逐漸蜷縮。
曲傅驕道,“這上面的圓缺變化,是不是月相,代表了一月時間?”
旁觀的昌燎質疑,“東君,這真是護宅圖?我還沒見過這樣邪門的護宅圖。”
風雅也來插一嘴,“同一圖中的怪物和倒影為什麼表現是相反的?”
小獅王倒是沒說話, 只用一雙眸子表現出了強大的求知慾。
“不用瞎猜,湘村的人又沒死絕,問問便知。”席歡顏收起圖紙,準備返回。
此行沒找到村志, 不過她本來也沒抱多少希望,且她現在的興趣已經被護宅圖吸引了, 這種護宅圖可能與她有點聯絡。
一行人出了湘村,回到小迭鎮時,恰好午時。
鎮口圍了一圈人,一方是佇列整齊的守鎮軍,一方是肉眼可見的貧窮、邋遢的鎮民們,中間用白色粉末潦草地撒出了一個圈,東慶邑長頂著日光坐在旁邊,額頭細汗密密。
奇的是兩方都沒有多餘的動作。
“東君!”東慶邑長見到席歡顏回來,起身行禮,守鎮軍緊跟著大喊“參見東君”,把原本吵吵鬧鬧的鎮民們嚇得縮緊了脖子。
席歡顏一眼掃過這些鎮民,將他們的神色納入眼底,這些人有忌憚、有警惕、有害怕,但她唯獨感覺不到他們的歸屬感,當真是一鎮子不服管教的“刁民”。
她問東慶,“邑長,這麼多人聚在此地做什麼?”
東慶正拿這群鎮民沒辦法,見東君問起,再倒苦水,“異魔在側,小迭鎮卻要人沒人,要糧沒糧,守鎮軍還是從外邊借的,這如何保障全鎮安全,我今日在此求才,只要從這守鎮軍裡隨便挑一個人,將其打敗,我就把他編入軍籍,加贈良田半畝、千枚銀幣。”
“這是好事,幾人得勝了?”
東慶眼神更苦了,“未有一人出來挑戰。”
“哦?”
席歡顏昨天和東慶閒聊時,也知道此地設鎮後,實行了編戶齊民,所有流民都登記在冊,還給分了田和屋,只要肯動,總能得一口吃的。
此舉初始確實調動了一部分鎮民,但是他們種的田總是被人偷偷毀壞,要拿去賣的糧,不是被偷了,就是被搶了,日子根本沒盼頭,最終種田的越來越少,全躺在家了。
鎮司也施過粥,每次都被一搶而光,一日不施,這些人就把鎮司大門砸了。
也引商人來入駐,店鋪沒開幾天便遭了打砸搶劫,哪敢接著開。
連社學都門可羅雀,很多大人不讓小孩去,似乎上社學在他們的觀念裡,是不正常的,是異類,同時他們也會對上社學的小孩進行恥笑、吐口水、打罵。
總之,要窮就一起窮,要弱就一起弱。
這種情況下,誰冒頭,誰死得慘。
“軍籍、良田、銀錢,這都沒人要,貴鎮某一方面當真富足。”席歡顏都有點可憐東慶了,造了多大孽,攤上那麼一個鎮子,真金白銀擺眼前了都沒人敢動。
她覺得東慶營造危險降臨的氣氛,調動鎮民求生的辦法,可能也行不通,危險若真到來,這些人恐怕就自己先逃了。
東慶哪能想不到這點,憶起昨天還信誓旦旦要降服這批民眾,今日打臉就來了,像鎮裡的情況,弄不好會撤鎮。
如果撤鎮,州府不能容忍不歸化的民眾,將會對這批民眾實施鎮壓,輕點的強制發配開荒,重點的拉去做戰奴,都有可能。
這終究是他接管的第一個鎮子,他想盡力挽救他們,也不想自己的履歷上多上失敗的一筆。
席歡顏約莫能看出他的想法,也不管他,正好看見人群裡的蒙實,“請蒙實先生來一下,我有事請教。”
“誒,好!”
蒙實跟著席歡顏幾人離開了鎮口,“東君找我何事?”
“我們要找湘村人探聽點事,你與他們打過交道,請你指幾個資歷深的村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