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生來嘆息。
“爹,那些反賊有什麼值得同情的,他們屠城的時候,可沒覺得自己殺性太重。”青年不屑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
“反賊也是人,都不過是些活不下去的可憐人罷了。”
海生來不知怎麼的,似乎回憶起了什麼,“想你爹小時候,若非董掌櫃收留,早已不知凍死在哪兒了……”
“好了好了,爹,你別再說你那些陳年爛穀子的事情了,都說了好幾百遍了。”
青年很不耐煩。
“泉兒,你怎麼和你爹說話的?”夫人原本在旁邊沒開口插嘴,一見青年語氣不對,立馬出聲呵斥。
“娘,我知道了。”
“我也是平日太過嬌慣你了,讓你過得不知民間疾苦。”
海生來給旁邊的池錚說道:“道長見笑了,鄙人對犬子疏於管教。”
“海居士,令郎話也沒錯,殺生為護生,斬業非斬人,郭將軍若是為救人,雖造殺戮,卻也情有可原。”
池錚緩緩說道。
“殺生為護生,斬業非斬人?”
海生來愣了,對面的青年也愣了,可他琢磨了幾下,很快反應過來,盯著池錚態度有所變化:“爹,這位道長說的沒錯啊,郭京圖殺生是為護生,並沒錯。”
海生來忙道:“道長,這話何解?”
“眾生平等,若有人憑空行惡,自造罪業,那麼有人不忍諸生受難,斬罪斷惡,有何不可?”
池錚反問了一句,等眾人若有所思,他又道:“當然,若行此事,非有大覺悟,才不至所行心邪。而若心懷執念,當墜魔道。”
“道長,這是佛法嗎?”
海生來聽得連連點頭,又疑惑問道。
“佛本是道,圓融無礙。”
這話翻譯成大白話,便是佛法也是道法,兩者融洽反正都有理。
池錚自然不通佛法,可以前與人抬槓,總要找點論據來說說,不然就是對面青年目瞪口呆,一臉“草”的樣子了。
沒文化行走天下就只能“草”、“草”不斷了。
別管在不在理,有沒有理,能唬住人就行。
“道長自越國而來,可否與鄙人講講這沿途遊記,群山秀景?”他詢問道,“鄙人小時倒是去往楚國丹邑一趟,此外卻再沒離開大陳,也不知那比楚國還遠的越國,一路又有何等的風景人文?”
你說這個我可就不怕了!
池錚已經發現,大多數古人一輩子都可能不離周圍三十里地,就算是商人,也多在百里、數百里內,能去過千里之外的人屈指可數,更別說跨國旅行了。
而此方世界遠比中國古代更大,那越國相距甚遠,但畢竟是世人書中所知,他編造的這個身份可比虛無縹緲的大唐實在多了。
當然,他也不會細說,而是泛談。
什麼叫做泛談?
就是聽著好像有道理,細想實則哪兒都有。
有些時候,念幾句詩就解決了,在古代尤為方便。
“居士,越國之大,何其廣也?貧道也難以遍行越國壯秀山川,但路上所遇秀景倒也確實不凡,如有一峰,有詩曰,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蕩胸生曾雲,決眥入歸鳥。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簡單幾句的詩,頓時令海生來震驚住了,嘴裡不停唸叨著這幾句詩,神情彷彿也陶醉陷入了那雄偉磅礴的山景之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