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廷玉緊皺擰眉,也是下意識順著眾人的視線看去,這一看,登時震驚。
就見得空中冬日陰陽之下,有五彩斑斕的光芒透折而出,仿若天空多了個斑斕的寶光珍珠,再仔細一瞧,竟然是一坨波光粼粼的巨大水球,憑風而來,照耀四方。
可這還不是最叫人震驚的,在這靄光搖曳的水球旁邊,還有一長袖掠獵,風采昂然的道人,御風所至,一揮手間,那水球化作無數細小飄飄的水滴,向著下方的大營席捲而去。
但並不是這邊的大營。
而是隔壁的大營。
那躺在地上的,無奈等死的,沒了希望的,只感到了一陣細潤無聲的水霧襲來,下意識張開舌頭,去舔舐那飄來的絲甜水霧。
這水霧一接觸人體,就滲入人體,祛除疫氣。
落入地面,則疫氣斷絕。
無形的改變在緩慢發生。
“神仙,神仙啊……”
已然不是廖廷玉所能阻止的,眾多目睹這等神蹟的流民全都忍耐不住地跪下,頂禮膜拜。
而官兵們也是心神震懾,看著黑壓壓的流民齊刷刷跪下,有的也丟開兵刃,跪了下去。
池錚隨意瞥了眼,趁著借風法力還沒失去,徑直向著更遠處迅速掠去。
他沒什麼心情在這裡當神仙,也不想就此與廖廷玉見面。
儘管不喜廖廷玉的手段,可也要說這等雷霆手段,控制瘟疫是很有一手的。
他如今所做的,僅是“畫蛇添足”,不忍那些等死之人就真的只能被拋棄罷了。
這一切也和池錚無關了,他盡了最大的力,被隔離的大營中的病人,有的會死,但更多的人應該會活下來。
他終歸還不是真正的神仙,以一人而救萬人,已是旁人難以想象的壯舉。
“如果廖廷玉是我的話……”
池錚騎在“葡萄”的身上,喃語,“如果他是我的話,應該會直接殺了廖廷玉,然後強行喝令其他官吏……有不聽從者即殺之,這樣最多犧牲百人,就能救下更多的百姓。”
他忽然想到,廖廷玉這樣的官,他是真的憐憫百姓嗎?還是隻為最最佳化達到目的,而不在乎其中的過程?
多想無意,池錚用拂塵撓了撓後背,準備繞路而行。
不然那廖廷玉說不得還真會派兵來追他。
就不說這邊發生的事情。
遠在數百里之外的安康京城,一隻鳥影掠過天際,俯瞰在高空下變得渺小的京城,找準了位置,隨即俯衝而下。
皇宮大內,永遠是平民百姓無法揣測的地方,多少恩怨情仇在此每日上演,多少冤魂白骨在此長恨難鳴。
可是,活著的人沒誰在意。
死去的人無誰在乎。
金葉飄零湖泊,萼影浮沉有形,忽有一道鳥影落至湖泊旁的鳥居,扇了扇翅膀,吃起了鳥食。
旁邊一直都有值守警戒的身影,見到鳥兒飛落下來,立馬快步走上前去,抓起鳥兒,解下腳上捆著的捲紙,展開一看,隨後神色凝重,收起捲紙,把鳥兒重新扔回鳥居,自己則往遠處走去。
穿庭過院,走過廊庭,來到一戒備森嚴的獨處秘院內,那身影在門前跪下,大聲道:“陛下,鳥居有事急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