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振環並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後還帶了幾個衙役,相鄰的幾個街坊聽到了動靜,剛想著來李家看上一眼,便被那幾個衙役轟了出去。
“這位官爺,”李老爹看著眼前的羅振環,勉力穩住了心神,賠著小心道;“我兒子一時衝動打傷了你,是他不對,您看看,咱們家裡還有幾畝地,全都賠給你當藥錢,不夠我老頭子腆著一張老臉還能再出去借些,只要您能消氣,您說說,您要多少銀子?”
“銀子?”羅振環一聲冷笑,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與李老爹惡聲道:“老頭,李成達將老子打成這樣,老子一隻眼珠子都差點被他打出來,你他媽以為拿個十兩二十兩銀子就能打發我?”
聽著羅振環的話李老爹的臉色頓時慘白了下去,嘴唇也是微微哆嗦著,仍是在那裡說著好話:“官爺,您行行好,要不,要不您開個價,讓我們湊湊……”
“老子和你說清楚,老子不要銀子,老子只要把李成達送進大牢!”羅振環目露兇色,不等李老爹說完便是一隻手攥住了李老爹的衣領,將老人家提到了自己面前,咬牙道:“說,李成達在哪?他把老子打成這樣,他還敢跑?”
“官爺,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他壓根就沒回來過……”李老爹艱難開口,聽著他的話,羅振環怒目圓睜,一個用力便將李老爹推到在地,喝罵道:“你敢騙老子?”
嬌嬌看著李老爹摔倒在地,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只慌忙去扶李老爹的身子,就見李老爹的胳膊擦破了,露出了好大一塊皮肉,嬌嬌心裡又是著急又是難過,李老爹看著只安慰道,“嬌嬌,爹沒事。”
羅振環的目光落在嬌嬌身上,看著這小娘子仍是嬌滴滴的小模樣兒,可眼下他卻沒了輕薄她的心思,他大步上前,一隻手抓起了嬌嬌的身子,將她的身子抵在了院牆上,惡狠狠的看著她,“說,李成達去哪了?快說!”
“嬌嬌!”看見兒媳婦被擒,李老爹面色大變,掙扎著就要從地上爬起來。
羅振環扣住了嬌嬌的下顎,他的手勁兒極重,嬌嬌只覺得自己的骨頭都好似要被捏碎了,她沒有哭,只睜著一雙雪亮的眸子看著他,羅振環被她看的惱怒起來,抬起手便是打了她兩巴掌,嬌嬌的唇角頓時沁出了血絲兒。
“嬌嬌!你,你這個惡人!”李老爹看見嬌嬌被打,只覺一股氣血湧上頭頂,他舉起了柺杖,向著羅振環砸了過去,口中只罵道:“你們這些官差,我和你們拼了!”
羅振環壓根沒將李老爹放在眼裡,這一下竟是猝不及防被李老爹重重的打了一下,羅振環心下大怒,轉過身一把奪下柺杖,抬起腳便將李老爹踹在了地上,李老爹面色煞白,只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一瞬間只疼的在地上打滾。
羅振環卻仍不解氣,只上前又是踹了李老爹好幾腳,“媽的,你兒子打老子,你也來打?”
李老爹額上滿是冷汗,卻仍是對著羅振環破口大罵,聽著那些罵聲,羅振環眸心陰狠,心中頓生歹念,只高高舉起柺杖對準了李老爹的頭顱上狠狠地砸了下去,那一柺杖帶著風聲,只讓人看的心神欲裂。
爹爹……嬌嬌眸色大駭,看著那一柺杖向著李老爹的頭顱上打去,她幾乎來不及多想,只衝上去護住了老爹的頭顱,那一柺杖狠狠地砸在了她的腰上,嬌嬌只覺腰部傳來一股劇痛,疼的人冷汗涔涔,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嬌嬌?嬌嬌?”李老爹慌亂坐起了身子,就見嬌嬌小臉煞白,因著疼痛,單薄的身子都是抖到了一處。
嬌嬌不明白,那一柺杖明明是打在她身上的,她怕傷著孩子,只護住了肚子把後背露了出去,可她的肚子怎麼會,怎麼會這麼疼,嬌嬌慌了,她顫著手捧住自己的肚子,眼睛裡是驚惶至極的神色。
好孩子,你別嚇娘,你別嚇娘……嬌嬌對著腹中的孩子不停的說著話,她真的害怕極了,直到下身湧來一陣暖意,有溫熱的鮮血順著她的裙角流了出來,嬌嬌的臉龐上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就連唇瓣也是變得蒼白起來,她仍是抱著自己的肚子,看著那些血,她彷彿是愣住了,傻住了,只不敢相信的搖著頭。
“頭兒?”有衙役走到了羅振環面前,看著嬌嬌裙襬處的鮮血,壓低了聲音說了句:“那娘們流血了。”
“真他媽晦氣。”羅振環也是瞧見了,只扔下了手中的柺杖,他吐了口唾沫,低低的罵了一聲後,帶著一干衙役揚長而去。
“來人,快來人吶!”李老爹扶住了嬌嬌的身子,看著嬌嬌的裙子都已是被血水打溼,李老爹當下就是嚎了起來,衝著院外大喊。
很快便有街坊趕了過來,一瞧著嬌嬌的樣子,譚大娘當即就是顫著聲音說了句;“嬌嬌這是要早產了呀,這孩子才六個月,可不能生呀!”
嬌嬌聽著譚大娘的聲音,眼睛裡凝聚了一點點的光,她向著街坊們看去,她不會說話,只能不停地流著淚去求著大家,救救孩子,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孩子……嬌嬌細白的胳膊仍是緊緊地抱著肚子,眼淚成串成串的往下掉。
“快,快把嬌嬌扶進去,再請個穩婆過來!”譚大娘與街坊們開口,和其他兩個嬸子七手八腳的把嬌嬌扶了進去,嬌嬌的身子已經虛弱的不成樣子了,眼前的一切也都變得模糊了起來,她想起了李成達,心裡只酸澀的不得了,她記得自己答應過丈夫,要好好地把孩子生下來的,她答應過他的。
嬌嬌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躺在床上的,她只覺得疼,腰疼,肚子也疼,可所有的疼痛加起來都沒有她心裡疼,她一想著自己可能傷著孩子了,便心疼愧疚的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她在昏迷前最後看了一眼自己隆起的肚子,只吃力的舉起手撫了上去,很快,她什麼都不知道了,就那樣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