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的只是等待。
等待是漫長的,尤其是在那一個環境之下,等待是何其的煎熬。
後來,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整個公墓裡駐紮的靈魂都跑出來跟我索命。
我跑遍了千山萬水也沒能跑出這些靈魂的手掌心。
醒來的時候,一張長滿鬍子的臉出現在我眼前。
這一張飽經滄桑的臉,又一次將我給嚇暈了過去。
等我再一次醒來的時候,還是那一張臉。
公墓的值班大叔。
是他發現我躺在那棵雪松之下昏迷不醒。
那個時候,正是黎明前的黑暗。整個公墓比來時還要暗黑。
當我再一次看到大叔那一張臉的時候,我還是執拗的認為,我怕不是到了地府,然後我第三次陷入了昏迷。
醒來的時候,我就在醫院的病房裡。
從那天開始,我只喜歡將自己隱藏在黑暗的世界裡。
醫生說,這是心理疾病。也許能治,也許一輩子就這樣了。
我是家裡的獨子,我媽一聽到醫生的診斷,當場就暈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崩潰大哭。
她哭著對我又打又罵,問我好好的學不上,為啥要半夜跑到公墓裡去。
我能說什麼呢,難道要我說是因為我喜歡的女孩子而冒險嗎?
(錢赫沉浸在往事的敘說中,完全沒有注意到帳篷外面的那一個影子已經站在那裡好久了。)
羅喬,當我在醫院醒來的時候,我還在擔心你,我害怕你在公墓裡出事。
後來,我打聽到你也因為那一次夜探公墓受到了驚嚇,在家休息了好些天。
那個時候,我還因為作為一個男生不能保護心愛的女生而內疚。
後來我媽不曉昨從哪裡打聽到,是你慫恿我去的公墓,而跑到你家去鬧來著。
我對我媽說:“請給你兒子留點尊嚴吧!作為一個男子漢還不如一個女生的膽子大,傳出去讓人笑話。”
另一個原因是,我不想讓我喜歡的女生看不起我自己。
在歲月的長河裡,在同齡人努力地往前奔的時候,我將自己活成了一個幽靈般的存在。
直到半年前,高中同桌阿光來家裡看我的時候,對我說出了那一個秘密。
阿光說,在一次同學聚會的時候,隔壁班的大個子喝得有點多了,說起了當年他們的那一次惡作劇。
那一天晚上的夜探公墓,其實就是專門為我而布的一個圈套。
只是因為有一次學校大掃除,我負責過道清潔的時候,沒有擰乾拖布上的水,導致大個子腳底打滑摔了一跤。
正是這一跤,改變了我一生的命運。
聽了阿光的話,我頓時醍醐灌頂。
這麼多年,我一直躲在黑暗中,漫長的黑暗歲月,唯一照亮我心靈的那一道光,來自於那個時候的你。
而在阿光的到來之後,徹底將那一道光給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