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下,蕭長安將手裡的棋子放下,看到進來的小兒子蕭啟文沒有太大的驚訝,只是伸手指了指下手的位置:“進來坐吧!”
在蕭府,蕭長安雖然已經年逾八十,但是絕對沒有一個人敢質疑他的權威。
即使是如他這樣已經做到一州刺史,或者是在長京出任尚書的兩個侄子,都不敢對面前的這個老人有一絲一毫的不恭敬。
就算是平日裡也不敢跟他說笑,多數時候都是恭恭敬敬地站在下首,聆聽教誨。
唯一有所不同的,大概就是這個蕭府裡的異類了,也就是他的孫女蕭梨月。
蕭長安似乎對這個曾孫女尤其的刮目相看,或許是因為蕭梨月的生辰八字與他一模一樣。
但是蕭啟文不是蕭梨月,雖然父親如此說了,卻還是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才敢坐在下首。
“你來是因為梨月的事情吧?”
蕭啟文看了眼燈光下臉面有些模糊的老父親,點頭道:“兒子不才,不知父親此意。”
蕭長安抬了抬眼皮,看了眼對面的小兒子,突然笑了一聲:“從月兒走到現在才來問,也算是有點兒忍性了。”
對於這話,蕭啟文未敢回答,只安靜等待著父親的解釋。
重新拿起棋盒裡的子,蕭長安輕輕落下一顆,嘆了口氣:“啟文吶!你看如今我們家,運勢如何?”
雖然如今也快六十歲,有如今的官位,雖然是靠著家世,到底還有幾分自己的能力,否則也無法做到一州刺史。
而且他在青州政事上也頗有些能力,但是蕭啟文在父親面前卻還像是個小孩子。
面對父親這樣的問話,卻跟小時候被問到功課,差不了太多。
一看自己小兒子這個樣子,蕭長安心裡便有些不洗,但是又想到自己只有兩個兒子,長子早已過世,如今也只剩了這一個了,心裡也難免軟了下來。
擺了擺手,蕭長安道:“你好歹也是一州刺史,有什麼不敢說的?”
蕭啟文連答了兩聲“是”,仔細想了想才道:“父親您出身鄉野,靠著自身的努力一步步做到宰相之位,然後又有大哥侄子侄女們的努力,慢慢的有了今日的家世。
前後共歷近一甲子,如今,我們家在京有‘兩尚書’的美名,在外,兒子雖不才,也舔居刺史之位。
後宮娘娘聖眷正濃,且又誕下四皇子,族中在朝為官者,幾近百人。
如今太子勢弱,正是我們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好時機,兒孫輩雖然愚鈍,卻也不敢辜負父親一生辛苦,必定不會讓父親的心血付諸東流。”
蕭長安聽著小兒子的話,臉色非但沒有好看,反而越見凝重,尤其是聽到兒子最後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話。
看到父親的臉色,蕭啟文也不知道是哪裡說錯了,立刻便有些侷促起來。
蕭長安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自己的兒子在自己面前如此畏手畏腳,也都是因為素來要求太過嚴格之過。
如今想想,當初一門心思嚴格要求他們做人,到底還是侷限了他們的視野,看東西才會這麼短淺。
“啟文,我只問你,東離近三百年的歷史以來,有多少朝臣派系有如我們家這般煊赫?”
蕭啟文從小熟讀經史,對於本國曆史,自然是十分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