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月光透過若有似無的紗帳,床上人的臉不十分清晰,但是看上去卻十分的沉靜,如同在森林深處的千年古潭。
男子的腳步落在地上悄無聲息,如影子一般靠近,臉上的銀色面具在月光下發出森冷的光芒。
伸手撩開紗帳,白皙的臉龐在月光下如同細瓷般細膩,長長的睫毛覆在眼瞼上,像是兩隻安然歇息的蝴蝶。
薄被下的身軀隨著身體微微起伏,生生讓這個房間充滿了安寧的味道。
突然寒光一閃,下意識地伸手格擋,往後退去,手背卻絲絲的疼,竟然被劃破皮了。
再抬眼,就看到原本躺著的少女此時端坐在床邊,一雙明眸冷冷地看著自己,手上的匕首在月光中散發著絲絲的寒意。
端木青向來睡眠不深,重生之後,更是警惕異常,微微感覺到有黑影投在自己的眼睛上,立刻便醒了,只是沒有睜眼。
感覺到對方的呼吸,穩住自己,等到恰當的時機才出手,卻不想還是讓他躲開了,看來是個高手。
“你是誰?”
接著月色,端木青只看得出他是個男子,臉上帶著面具,看不出樣貌。
感覺到他森冷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心下一緊,以為他會有什麼動作,誰知道,下一瞬間,便消失在了視窗。
對於這樣一個人,端木青搜刮著記憶也想不出會是誰,集兩世的記憶,她也找不到任何一個人能夠匹配剛才的氣場。
既然想不通的事情便不再想,好好休息才是正理,所以,端木青便又兀自去睡了。
站在對面的屋頂,清楚地看到裡面白色的身影復又倒下,面具下的臉上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有點兒意思,原本以為會引來燈火通明的一陣喧鬧。
皇后的壽宴很快就到了,李凝霜吩咐人做的衣裳也都做好了,藕荷色的長裙和同色的坎肩,月牙白的上裝,采薇幫她挽了個清新的雙刀髻,施以碧色的翡翠花鈿,既不張揚卻也不會顯得小家子氣。
美人就是美人,端看端木紫,淡紫色的十二幅長裙,深紫色繡玉簪花上衣,腰間一根碧玉腰帶,纖腰束束,長身玉立。
如雲的秀髮綰成繁複的飛仙逐月髻,細細的珍珠散步其中,兩根紫玉簪點綴得恰到好處。
端木青自問,這一套行頭到她身上定然沒有如此的效果。
看到她們出來,端木紫笑容瀲豔,“姐姐今日看上去清爽得緊,倒顯得妹妹是個俗物了。”
端木青也不理她,徑自扶了采薇的手往馬車上去。
十分看不慣她此番做派,李氏立刻便搶先一步進了馬車,把端木青擠到一旁。
懶得跟她計較,吩咐了采薇幾句,便上了馬車。
因為秋恬一直對外稱病,李凝霜孃家身份在哪裡,所以平日京裡有什麼宴會,都是她出面,加之皇后又是她的長姐,給她下了個帖子,這時候自然是她陪著進宮。
皇后的壽辰自然是十分熱鬧的,皇帝早就吩咐了下去,晚上大宴群臣,白日裡卻是由命婦小姐們陪著在御花園裡賞花。
夏日裡的御花園鬱鬱蔥蔥,只是綠肥紅瘦,少了些賞花的味道,御掖池裡的荷花卻開得極好,重重疊疊。
坐在涼亭裡看過去,一派碧水藍天的清雅。
除了各命婦,宮裡頭有地位的嬪妃們自然也是要出席的,坐在副席上的應該就是唯一的貴妃——佟貴妃了。
只見她一襲紫色的宮裝,斜斜地挽著墮馬髻,身材纖細,五官精緻,黛眉微蹙,透著難掩的孱弱。
四皇子被送到了東離做質子,她雖然是后妃之首,到底還是不如意的吧!
淑妃穿著素雪絹雲形千水裙,頭上的頭飾一律用粉色和白色的貓眼石,耳上垂著小小的水晶耳墜,看上去嬌俏可人,竟一點兒看不出有五皇子那樣大的孩子。
此時與驃騎大將軍府的女眷們談笑。據說這位淑妃在後宮很得聖心,如此看來,也是十分有道理的。
德妃卻是端莊地坐位子上,寶藍色的宮裝穿在身上顯得十分端莊,臉上的表情不冷不熱,顯得十分低調,她便是九皇子趙御鴻的生母。
端木竚也就是端木家的姑奶奶,如今的怡昭儀,今日打扮的十分得體,不張揚,也不低調,她向來性子沉穩,跟淑妃一般,深得聖心。
見到端木青三個,臉上掩飾不住笑容,但畢竟是皇后的壽辰,是以跟孃家人隨意說了會兒話,便回到了自己位子上。
皇后一襲大紅色宮裝,拇指大的東珠用十六股紅絲線穿成項鍊,繞在項上三層,看上去華貴無比。
端莊的拋家髻上一支赤金的九尾鳳釵,鳳嘴裡銜著一顆小小的碧璽珠,墜下的流速卻是名貴無比的鮫珠。
腳上蹬的是用杭稠料子的鞋子,繡了繁複的牡丹花,花邊用金絲線鉤就,花蕊卻是米粒大小的黃玉,隨著裙襬輕搖,款款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