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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江南太守府內,江南太守洪濤和獨子洪波正在府中,兩人也看到了城外的動靜。
洪濤是臉色鐵青,難看無比,而一旁的洪波則是暴跳如雷,咒罵不停。
無論陳少君和父親陳宗羲來不來江南,眼下的一切都無法避免,然而毫無疑問,洪波卻將所有的責任都拋到了陳家父子身上,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他們而起一般,只是大勢面前,不論洪波如何的咒罵,面對眼前的局勢,也只能無能狂怒,根本沒有半點能力去做些什麼。
而此時此刻,感受到巫支祈和大洪水衝擊的還遠不止是城內的洪氏父子,就在洪州城城牆防線的東南偏北位置,一艘巨大的鋼鐵樓船矗立著。
這裡並不是大洪水的主戰場,也不是水祖巫支祈衝擊的正面,但也同樣受到了大洪水的劇烈衝擊。
嘩啦啦,水花四濺,因為巨浪的拍擊,整個水面波濤洶湧,黑暗中,浪花起落相差甚至有十餘丈高,下落的力量如此之大,以至於每次轟擊都對城牆造成了巨大的衝擊,發出一陣陣的轟鳴。
而鋼鐵樓船就在這巨浪的衝擊下,載沉載浮,隨著波濤而劇烈的移動。
然而仔細看去,只見鋼鐵樓船雖然一直在漂移顛簸,但卻一直保持著一種動態的平衡,那船艙甲板上的貨架,繩索,貨物,全部保持著一種相對靜止,彷彿和樓船外波濤洶湧的世界處於另一個不同的時空一般。
而仔細看去,夜色之中,這艘鋼鐵樓船的外圍船舷部分,有一圈明顯的銀白色光芒閃爍著,護佑著整艘鋼鐵樓船。
“看來那小子失敗了。”
透過洞開的船艙,假冬官梅一眺望著外面濃重的夜色,以及遠遠的懸浮在半空中那兩顆冰寒的眼眸,突然開口道。
“他願意去做,有勇氣去阻止,已經相當不錯了,就算失敗又有什麼好意外的了。”
不遠處,真正的冬官戴著那張銀白的面具,青絲披散,根根柔順,同時仰頭眺望著窗外,同時開口道。
外面洪水滔滔,巨浪轟鳴,毫無疑問,這對主僕二人也同時感應到了巫支祈的龐大氣息。事實上,此時此刻,除了瞎子之外,又有幾個人感受不到巫支祈的存在。
“主人,我們快走吧,這江南水災本來就與我們無關。而且——那巫支祈太強了,根本就不是我們可以對付得了了。”
一旁的梅一道,滿臉的憂心忡忡。
其他人或許只注意到了巫支祈出現之後那顯露的操控洪水的能力,但梅一不同,早在此之前,她就和冬官二人一起注意到了整個天地的異樣。
——這位水祖巫支祈幾乎是一己之力,直接打破了水界和江南地域的壁壘,將水界大量的洪水向這裡宣洩而來。
在其他的江南百姓和官兵看來,陳宗羲或許憑藉一己之力,憑藉著自身的萬法不沾之體,以及儒道言出法學的力量,阻止了一波又一波的大洪災,但二人卻清清楚楚,這一切是不可阻擋的。
當水祖巫支祈打破了空間壁壘,將水界之中那浩瀚的無窮無盡的洪水引導到洪州城南,這已經屬於天地之威,就好像水往低處流,星辰日月西落一樣,這是自然之理,並不是任何的道法。
陳宗羲可以阻止水祖巫支祈特意掀起的水浪洪峰,但卻無法阻止這種自然水流的宣洩,等到水界之中的大洪水全部蔓延過來,整個洪州城就會被全部淹沒,任何人都無法倖免。這並沒有使用任何的道法,而是自然而然的過程。
儒道也無法阻止這種大勢。
然而出乎預料,冬官揹負著雙手,滿頭青絲飄舞,臉上的銀白色面具遮住她的臉龐,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但她的聲音卻顯得異常的平靜。
“我們跑不了。”
冬官微微搖了搖頭,簡簡單單的說了句話,然後便邁開腳步,徑直走出了船艙。
而後方梅一明顯一怔,但還是叫了一句主人,下意識的追了出去。
船艙外,只不過追了幾步,梅一很快就停了下來,前方冬官負手而立,仰望上方,背影顯得異常的鎮定。
“主人,我們真的要……”
梅一欲言又止,那水祖巫支祈的實力遠比外人想象的還要可怖的多,就算是自家主人,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如果以其為敵,哪怕以幾人的實力,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木已成舟,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這個時候,冬官的聲音傳入耳中:
“現在也只能放手一搏了,這也是我們現在唯一的生機,而且現在不是我們退不退讓,離不離開的問題,而是巫支祈……,根本就不會讓我們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