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肆虐數日,才漸漸平息下來。
麴義見狀,下令三軍將士,把早就準備好的繩索和木板用上,在水面上架起浮板,然後踩在上面,向袁軍的大營行進。
然則經過洪水的狂猛肆虐之後,袁軍的營寨早就沒了蹤影,水面上浮起許多木頭和帳篷。放眼望去,除了屢屢可見的袁軍士卒屍體,還有許多從遠處飄來的百姓屍首,泡浮在水面上飄蕩,死相悽慘。
這裡,成了人間的修羅場。
“作孽啊!”
沮授在士卒的攙扶下,踩著浮板一路走來,滿目皆是漂浮的屍首,無一活口。
他閉上雙眼,似是不忍再看。
聽得沮授的悲天憫人,作為此事元兇的麴義倒是不以為意:“這有什麼好作孽的,戰爭本就是這樣,這次,不過是多搭了些百姓性命罷了。可本將軍不費一兵一卒,淹殺袁軍二十萬,如此功績,可比當年武安君白起,定能名留青史!”
唉~
沮授唯有長嘆一聲。
張郃帶著士卒開始分散打撈屍體,一來是可以算作軍功,二來,是因為麴義想要確定,袁紹究竟有沒有死在這場巨大的洪水之中。
若是死了最好,一了百了;若是沒死,那他可得抓住機會,揪出袁紹,然後補上一刀,送他上路。
總之,不能讓袁紹活著回到冀州。
“麴義將軍,救我!救我!”
此時,前方忽地傳來求救的聲音。
麴義聞言望去,只見前方水面上有一道身影,抱著棵丈長的圓木,正發出求救的吶喊。
聽聲音似是有些熟悉,麴義向前走去,靠近時才發現,此人不是別人,居然是袁紹手下的謀士之一,郭圖。
然而此時的郭圖,卻顯得尤為狼狽,渾身溼透不說,臉上也是髒兮兮的一片,再無半點謀士的風采,像是一個快要累到虛脫的難民。
他死死的抱著這棵圓木,竟奇蹟般的存活了下來。
“喲,這不是袁公手下的大參軍郭公則麼?”
麴義故作驚訝,卻並未讓人將郭圖救起。
“麴將軍,您說笑了,快些救救我吧!”
郭圖嘴唇發白,露出個勉強的笑容,死死支撐著身體,將左手艱難的遞向麴義,想讓他拉自己一把。
在水上飄了這麼多天,若非有著強烈的求生意志,他都快要虛脫過去。
只是,麴義仍舊沒有伸手的打算,他甚至蹲下身來,像是打量小丑一般的瞅著郭圖,笑呵呵的說著:“你可還記得當年,我替袁紹打下冀州以北,本該由我統兵坐鎮北方。你卻私下進讒,說我心胸狹隘,當不得大任。”
郭圖神情一愣,沒想到麴義會在這個時候翻起了舊賬,可性命要緊,他只得賠笑起來:“麴將軍,玩笑話而已,您莫要放在心上。我願歸降,生生世世忠於將軍!”
他實在快撐不住了。
“不,你說得沒錯,我這個人,就是心胸狹隘。”
麴義仍舊笑著,他緩緩站起身來,抽出了腰間佩刀,寒光刺眼。
郭圖似乎意識到了麴義想做什麼,他好不容易才從洪水的災難中支撐過來,哪能就這樣死去,急得大呼起來:“麴將軍,不要,不要……”
麴義充耳不聞,鄙棄的瞥了最後一眼,落刀斬下。
哧!
流淌的鮮血混進了河水之中,郭圖向後倒去,伸出的左手在空中虛抓了兩下,繼而沉入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