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不少將領都知道,曹雋其實並非曹性親生,而曹性卻一直都將他視如己出。
“我睡不著。”
曹性悠悠嘆了口氣,正如當初他剛回幷州屯留擔任縣令時,也是一連失眠了好幾宿。
“是為了白天的事情?”
曹雋挨著父親坐下,試探問道。
白天的事情曹雋也聽說了,他的父親在路過此地的時候,當著數百士卒的面,連續脫靶兩次。
這對昔日有著‘神射’之稱的父親而言,打擊可想而知。
曹性沒有說話,顯然是預設了這一點。
雖然主公和其他將軍也都安慰過自己,不必放在心上,可曹性心裡仍舊很是難受,如同刀割。
他文不如逄紀、郭嘉,武不如黃忠、馬超,甚至還不如狼騎營裡的許多老卒,他唯一能夠拿出手的也只有箭術。
可如今,眾目睽睽之下,他卻連著脫靶兩次。
這對曹性而言,是恥辱,是莫大的恥辱!
“不就沒射中箭靶嗎?誰都有失手的時候,只需多加練習,假以時日,父親你必能重奪‘神射’的稱謂,兒子相信你!”
曹雋很是振奮人心的鼓勵起父親。
可曹性似乎並沒有多大幹勁,甚至很喪的說著:“兒子,你不必安慰我。為父知道,我再也達不到當年的水準。我的眼睛廢了,感知也生疏了……”
“那又如何?”
這還是曹雋頭一次見到父親如此沮喪,沒有信心,他接著說道:“父親您是陪伴主公最早的兄弟,即使你什麼也不幹,也沒人敢對你說三道四。”
“可我不想拖主公後腿!更不想讓別人說,我是軍營裡的蛀蟲,只知道浪費糧食!”
曹雋聽到這話,火氣‘騰’的一下就上來了,惱怒問道:“哪個王八蛋說的,我這就去找他算賬!”
“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復夢見周公。”
曹性拉著兒子坐下,重重嘆了口氣。
如今他年近四十,身體素質早已不復往年。
主公體魄強健,又經常鍛鍊身體,看起來正值壯年。而曹性比呂布還要小上兩歲,可觀其面貌,卻比呂布還要年歲稍長。
這幾年,他固然成長了許多,可同樣也身心疲憊。
“父親,您也別跟我咬文嚼字,你知道的,我也煩這些文縐縐的玩意兒。”
曹雋大咧咧的說著,絲毫沒有作為將軍的覺悟,他與父親回憶起來:“我只記得,小時候我與別的孩子打架輸了,你對我說,輸了就輸了,先爬起來再說。你不爬起來,一輩子都沒有機會!”
曹性默默聽著,沒有作聲。
“你都有毅力讀書識字,難道就沒毅力重拾昔日箭術?”
曹雋大聲反問,然後目光灼灼的看向父親:“士卒們瞧不起你,那你就更加努力。終有一天,他們會看到,我曹雋的父親,是何等英雄!”
聽到最後這句,曹性眼中泛起一陣淚花。
興許是上了年紀,眼淚就很容易出來。
“雋兒,你長大了。”
偷偷抹了把眼角,曹性看著眼前的兒子,言語間很是欣慰。
“有時間的話,你抽空回去看看你母親,她近兩年身體不太好,也常常思念著你。”
這些年,曹性納了許多房妾室,年輕貌美的有,風姿綽約的也有。
但他的心,始終還是記掛在曹雋的母親身上。
正如當年,曹性醉酒與幾個潑皮互毆,被人揍得鼻青臉腫,卻一眼就相中了這位替他敷藥的溫柔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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