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時光已過許久。
某個初夏的早上,露水還掛在綠葉的梢尖,去往有溪村的山道上,來了一行外客,兩男兩女,還有三個孩子。
幾人穿衣普通,身上卻流露出一股說不明的氣勢,叫沿途的鄉野村民見了,有些不敢直視。即使是偶爾間的攀談問話,鄉民們也是恭恭敬敬的低著腦袋,以示尊敬。
倒是三個孩子比較活潑,在山路上一直向前跑,每隔一會兒還會特意停下來,朝著落在他們身後的父母大聲催促喊著:爹、娘,你們快點兒!
然後,又一骨碌動身,繼續往前跑。
進入有溪村後,這裡的村民,其中不少都認得這幾人,有的還在田裡笑著打起招呼:“呂老爺,又來看望老爺子啊?”
已是鬢髮半白的男人溫和笑著點頭,很有禮節的向農夫回禮問好。
幾人走遠以後。
“老劉,方才那幾個人是誰啊?看起來好像很不一般啊?”一些個農夫藉著歇息的間隙,將手臂趴壓在鋤杆上,很是好奇的詢問起方才主動打招呼的農漢。
關於呂家的事情,老劉其實知道的也不多。他記得自己還是孩童的時候,呂老頭就帶著夫人來到了這裡居住,他的父輩甚至於祖輩們似乎有些人還記得這位呂老頭的夫人,說是很多年前就在這裡定居過好一陣子。
後來不知什麼原因,就搬了出去。
至於他的兩個兒子,老劉知道的就更少了,有人說是在城裡當差,也有人說是某個地方郡守的親信。總之,比他們這些只知道在田地裡翻耙鋤的農漢,不知要高了多少地位。
喊上一聲‘呂老爺’,肯定不會有錯。
其他農漢對此深信不疑,甚至很是篤信的點著腦袋,再想想方才兩人的走路姿勢,龍驤虎步的,原來是當官入仕的老爺,怪不得感覺格外的威風。
這些話後來也傳進耳中,兄弟兩人自然不會與這些農漢辯解,要是真說出身份,估計能駭破這些農夫的膽,更何況,他兩也不想擾亂了老爺子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安寧生活。
很多話,笑笑也就過去了。
再往前走上不遠,就是自家的田土。田地裡,一名約莫二十出頭的青年正躬著身子除草驅蟲,搞得滿頭是汗。
呂篆喊了他一聲,青年回過頭來,見到來人之後,很是喜出望外,隨後放下手中農具,在小溪邊洗了把手,打著赤腳就從田裡出來了。
“二舅父,小舅父,你們怎麼來了?”
看得出來,青年很是高興。
“一年沒見,你小子好像又長高了些。”
蓄著黑色短胡的呂驍拍了拍這位侄兒肩膀,哈哈大笑。相較於當了皇帝的兄長呂篆,他這個做弟弟的看起來明顯年輕很多,身強體健,頭上甚至於找不到一絲的白髮。
“老頭兒呢?”
簡單寒暄之後,呂驍開門見山。
青年自然知道所指,他先是望了自家院子方向一眼,然後壓低了聲音:“兩位舅父,近來外祖父脾氣不太好,動不動就大動肝火,這會兒估計正在院兒裡曬太陽呢,兩位舅父可要小心些。”
對於這位侄兒的好心提醒,呂驍壓根兒沒放在心上,小時候他挨的打還少了?
沿著黃泥壘築的大道前行,道路兩旁栽有許多翠竹,綠蔭蔭的,令人心曠神怡,格外的神爽氣清。
爬過一小段山坡,便是一處農家別院,外圍沒像其他村落圍起長長的院牆,從馬路口直接就能走進,裡邊蓋有四處房屋,以中間的那座最高最大,黃泥夯實的牆壁上,以白灰石寫下四個大字:呂家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