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鄴城到洛陽,走了足有月餘。
身為洛陽令的司馬朗得知呂布返朝途經,自是率著本地官吏出城相迎。
呂布亦是在此多作停留。
走在洛陽城裡的街道,呂布將一切都看在眼中。
如今的洛陽城經過司馬朗的治理,雖說比不得當年呂布初入洛陽時的繁華錦盛,但比起大火之後的滿目瘡痍和斷壁殘垣,著實要好上許多。
至於人口戶籍,也同樣是有了較大的回漲。
其主要來源是自兗州和南方而來遷徙避難的流民。
這些年的烽火戰亂,不僅將士陣亡許多,更是波及到了許多的無辜百姓。
眼下,群雄皆滅。
終於還了他們一個天下太平。
…………
另一邊,長安城裡,呂家府邸。
大公子的書房中。
西曹掾郭淮恭恭敬敬,同坐在書案前的雲衫少年拱手稟道:“大公子,方才從前方傳來訊息,大王班師大軍已從洛陽出發。”
從洛陽到長安,快的話,也就半個月的時間。
少年手中執有一卷竹簡,聽得此話之後,他將竹簡擱下,問了郭淮一聲:“迎接的相關事宜準備得如何了?”
“回公子,迎接的依仗、儀式俱已準備完畢,迎接的官員、世家,以及城中百姓,屬下也已經通知到位。只是……”
說到這裡,郭淮猶豫了稍許,然後才壓低了聲音:“宮裡頭的那位似有不願,稱疾不見任何人。”
“不願?”
少年的眉梢稍稍皺了一下。
這可不行,父親東征這麼多年,掃清逆賊,蕩平天下,其功勳之卓著,世人皆知。
此番班師回朝,若沒有皇帝親迎,威風都少了許多。
儘管父親其實並不在意這些,但他這個當大兒子的,怎麼都該在外人面前,給父親長足臉面。
至於宮裡頭的那位,即便真是病了,到了那日若還不見好,就算是抬,也要抬到長安城外,為我父和三軍將士接風。
呂篆定下決策,郭淮躬身領命而去。
郭淮走後,呂篆獨自出神了許久,回過神來,便將雙臂枕在桌面,腦袋深埋,看不清表情喜怒。
父親大勝班師,這本該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但他心裡,始終安不下心。
父親回來,他就再也不用每天廢寢忘食,殫精竭慮了。
但同樣,有些事情,也會瞞不住了。
“父親他……會恨毒了我吧。”
…………
長樂宮,永昌殿。
寬闊的大殿裡,身為當今天子的劉協敞露帝服,斜躺在地,醉眼微眯。
整個大殿裡,飄散濃郁的酒氣。
“陛下,地上涼冷,您身子骨弱,哪受得這些。快些起來,可別著涼。”身穿玄黑常侍服的中年宦官神色擔憂,似是很著急的樣子。
說著,就要攙劉協起來。
劉協見狀,一把推開宦官的攙扶,端起美玉酒盞,咕嘟咕嘟的又是幾大口下肚。
服侍了劉協這麼多年,中年宦官知曉這位陛下的性子,也不敢強行去扶,只是垂低著頭顱,小聲詢問:“陛下,武昭王即將回朝,您當真不率百官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