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忠當機立斷,大刀往兩旁掄上一圈,逼退兩側敵軍,雙腿緊夾馬腹,重新往前發起衝鋒,口中大聲虎喝:“眾將士,隨我碾殺過去,沖垮對面!”
身後將士得令,奈何有不少人仍被黏纏在了原地,根本脫不開身,只有兩三百騎追隨在黃忠身後,怒吼著奮發向前。
見到黃忠發狠似的衝來,麴義又聽得他排程,已然判斷出了此人身份,冷酷命令起周圍弩手:“先射死那個白鬍子的敵軍大將!”
說完,麴義瞄準黃忠,手中弩箭直接先射了出去。
河北軍中所產的強弩,穿透力極強,射傷力遠大於普通軍弩。
大漢十三州,雖然都統稱為漢軍,但各州之間的軍隊卻有著明顯不同的特色。
比如說起精兵,世人都知道天下精兵出丹陽;說起騎卒,西涼鐵騎甲天下;說起弓弩,河北軍強弩稱絕……
數百支弩箭撲面而來,黃忠左手鬆開韁繩,僅靠小腿夾緊馬腹,九尺長的大刀在他手中揮舞得幾乎密不透風,弩箭撞在大刀上,發出叮叮噹噹清脆聲響,不斷被擊落在地,如似奏著歡快的樂章。
“不想呂布麾下,竟有如此猛將!”
麴義眼眸生寒,這麼近的距離,居然都沒能將其射殺,這顯然出乎了他的預料。
一波沒能射殺黃忠,換箭肯定是來不及了,麴義當即蹲入土坑,將之前使用過的盾牌再次舉過頭頂,使得與地面齊平。
對於世間所謂的猛將,麴義心裡其實並不感冒。
百姓和士卒們喜歡津津樂道,誰誰誰與哪個大戰了幾百回合,誰誰誰又武功蓋世……這些極具英雄色彩的個人主義,在麴義看來,不過是些毫無頭腦的莽夫之舉。
想當年,公孫瓚麾下的白馬義從戰力爆表,打得袁紹潰不成軍,結果不一樣也折在了他的手裡。
與其崇信個人的勇武,麴義更信奉團隊的配合與執行。
馬蹄重重踩踏在盾牌表面,黃忠手裡的大刀斬落在盾身,一路劃拉起火星飛濺。
這一波衝鋒過來,窩在盾牌下死傷的河北將士僅有二三十餘人。
“將軍,你受傷了!”
望見黃忠身上插有五六支弩箭,副將的眼中滿是不敢置信,追隨了這麼多年,他從未見過黃忠受傷流血。
在他眼裡,老將軍幾乎與主公無二,都是這世間無敵的存在。
“何副將,咱們得撤了……”
黃忠似乎並未意識到自己中箭,或者說他此刻根本無暇顧及這點。
神情黯淡,言語之間充滿了哀傷與無奈。
對黃忠而言,傷痛和流血算不得什麼,只有失敗,才是他最不能接受的東西。
可敵軍狡詐,遠比他想象中的艱難萬倍,三千多的騎卒兒郎,幾波弩射下來,所剩者不足千人,而敵軍,最多不過幾百人的傷亡。
雖然自己這個主將還在,但這些千辛萬苦挑選和訓練出來的騎卒,沒了啊!
黃忠心中苦澀難言,一瞬間,彷彿老了十歲不止。
副將默然,他知道老將軍此刻心中並不好受,可又不知該如何安慰。
就在此時,一支河北騎軍快速馳衝過來,喊殺不斷,人數僅有百餘。
快馬當先的騎將頭戴纓盔,一身魚鱗銀甲,有著一雙深邃睿智的星眸,以及沉穩堅毅的面龐,看起來頗有大將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