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是個心智堅定的人物,每天都會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告誡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等將來出去了,定要將這幫欺辱過他的人,趕盡殺絕。
帳門掀開,射進絢爛金燦的陽光。
看清走進來的兩道身影,張裡的臉上霎時變得極為驚懼起來,他掙扎身軀,衝著那個高挺青年不顧一切的大聲求饒:“呂將軍,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扣去你軍功的事情全是張讓乾的,跟我沒有半點兒關係,冤有頭債有主,求求你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在張裡看來,那天在門柵處,他那般譏諷嘲笑呂布,如今呂布死裡逃生,肯定是來送他上路的。
至於上什麼路,大家都心裡明白。
呂布聞言眉頭微挑,怪不得他立下這麼多的功勞,卻沒有丁點兒獎賞,原來全是張讓這個老閹宦從中作梗。
這筆賬今日暫且記下。
他緩緩走向張裡,看著他因用力過度而漲紅得如同豬肝的臉龐,笑著說得:“張將軍說的哪裡話,正如你當日所說,你我皆是替朝廷效力,我又如何會殺你呢?”
呂布越是這麼說,張裡就越是害怕。
“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他搖晃起腦袋,眼神渙散,試圖用裝傻充愣來矇混過關。
呂布上前解開綁著張裡手腕的繩索,又拍了拍他身上灰塵,給他整理起衣甲:“張將軍,文遠那日不過是同你鬧著玩兒的,你說,對吧?”
張裡的神情一愣,那顆快要跳到嗓子眼兒的心,又重新放回了肚內。
他活絡兩下被束縛得發青的手腕,先前畏懼的神色不在,面有得色道:“這時候知道怕了?想要息事寧人了?”
呸,我偏不讓你如願!
以為抓住呂布痛腳的張裡想要藉機反客為主,當他抬頭對視上呂布那雙漆黑的寒眸時,心裡‘咯噔’一下,那股子底氣瞬間消失殆盡。他嚥下即將脫口而出的囂張話語,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點頭哈腰的賠笑起來:“沒錯沒錯,鬧著玩兒的,鬧著玩兒的。”
張裡明明看見呂布臉上在笑,卻不知怎地,他心裡發毛。
這樣的呂布,比起之前,還要可怕。
走出帳外,許多天未見過陽光的他被耀眼的光芒刺得眼前發黑,差點摔倒在地。
呂布站在身後不遠,同他說道:“有空替我轉告張常侍,他對我的‘恩情’,今後若能再臨洛陽,呂某定當親自登門拜訪。”
張裡躬身點頭連連,幾乎飛奔著逃離了這個噩夢一樣的地方。
“將軍,此等小人惡跡斑斑,為何不殺了他?”張遼憤恨捶了一拳,很是不解。
“這種人不過是些無用棋子,殺不殺的,無關緊要。”
呂布微微搖頭,如當初戲策點撥他一般的點撥著眼前的小狼崽:“當初那麼多人看著你把他挾持到營內,如果張裡死了,對我們沒有半分好處,可能還要落一個謀殺將軍的罪名。雖有老將軍替你撐腰,但男子漢頂天立地,哪能老讓家人替你去擦屁股,懂了嗎?”
張遼想了想,鄭重點了下腦袋。
他抬起頭,看向這個被陽光所籠罩的耀眼男人,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似是哪裡變了,卻又好像一切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