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裡,郡守郭蘊在府中擺了大宴,給將軍們慶功洗塵。
所有校尉以上的將軍都去了,唯獨呂布沒去。
一來是他不喜歡這種社交應酬,二來嘛,小別勝新婚,更何況呂布還是新婚沒兩天,就奔赴了戰場。
久別重逢的小兩口依偎在一起,自然有說不完的溫言甜語。
呂布疼媳婦兒,這似乎已經不算是什麼大秘密了。
幾天過後,一封詔書從洛陽傳至了幷州。
這一天,呂布正在院兒裡的胡凳上坐著,手中捧了碗熱氣騰騰的小粟粥。
他看著滿院兒的花花草草,瓜瓜果果生機蓬勃,愜意十足的同時,不禁有些感慨:到底還是自家好啊!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狗窩,這話說得一點兒沒錯。
嚴薇從屋子裡邁出門檻,手中拿著兩張剛剛做好的餅。
呂布瞧見後,立馬放下手中碗筷,上來攙扶著她的小手,順勢將背後的氅(chang)衣披在嚴薇肩頭,滿是關心道:“薇娘,你怎麼出來了?外邊兒天冷,快回屋裡歇著。”
嚴薇還未開口,便又聽得呂布緊張兮兮的說了起來:“小心些,注意腳下石子,慢點走,可別摔著。”
這模樣,哪還像個鐵骨錚錚的將軍。
看著呂布那關懷備至的緊張神情,嚴薇忍俊不禁,抿嘴輕笑起來:“妾哪有那麼嬌貴。”
話雖這麼說,但心裡湧出的甜蜜,卻是比吃了蜜糖還甜。
呂布不在的這段日子,是丁氏母女一直服侍嚴薇的飲食起居,勤勤懇懇,從未有過半分怨言。
但也不能老讓人家來照顧不是。
等過幾天發了餉錢,就去僱兩個手巧的丫鬟。
呂布如此想著,就算高順渾不在意,他心裡也總歸過意不去。
負責村莊守衛的趙庶走到院門口,他站在門外,朝呂布稟道:“將軍,朝廷那邊來人了。”
呂布點了點頭,暫先將嚴薇扶回屋內,然後快步走至門口。
“呂將軍,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宣詔的來使臉帶笑容,率先打起了招呼。
呂布仔細一看,來人竟是數日前在成宜宣旨的同一個人,黃門侍郎許歇。
呂布點頭算是回應,他對許歇的印象並不算差,起碼不像見過的那些達官顯貴,不是趾高氣揚,就是狗眼把人看低。
許歇一行人的到來,在村子裡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質樸的村中百姓臉朝黃泥背朝天,跟土地打了一輩子交道,哪見過這種陣仗,那些陌生來人錦衣帶刀,顯然不是尋常人家。
所以即使心中好奇,村民們也沒敢上來瞧探熱鬧。
呂布將許歇一行人迎入院內,跪地接旨。
詔書中的意思簡單明瞭,呂布驅逐鮮卑有功,不負眾望重揚漢威,封度遼將軍,兼任使匈奴中郎將。
度遼將軍的主要職責就是駐守五原,銀印青綬,秩二千石,說是將軍,其實也不過是個高階點的雜號將軍罷了。
使匈奴中郎將,則是負責持節出使、監護匈奴等異族動向,同那些胡人進行往來交流,宣揚大漢國威。
這兩個頭銜說好聽點,是將軍、中郎將,說難聽點,就是被朝廷遺棄,放逐到了塞外邊疆。
呂布雙手捧過詔書,又將天子劍奉上。
戰爭結束,自然該將此劍交還天子。
待到呂布起身,許歇悄然將他拉至一旁,低聲說道:“呂將軍,有些話,本來我不該講。但衝你能將鮮卑人趕出大漢疆域,我便敬你是個真正的英雄男兒。”
許歇話裡有話,呂布便拱了拱手:“布駑鈍,還請侍郎明示。”
許歇猶豫了少會兒,像是下了極其重大的決定,他將聲音再度壓低,把自個兒所知道的內幕全都告知了呂布。
當初天子在西苑得知大勝鮮卑時,喜形於色大喜過望,連誇了呂布數遍,又擬旨封呂布為徵北將軍,加都亭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