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煙霏這才回過神,看了嬉皮笑臉的唐雲楨一眼,哪裡有半分老父親的氣質,周煙霏覺得自己剛才的想法太奇怪了,說出來怕是要被唐雲楨笑死,自然不肯說。
她微微翹了一下嘴角,像一隻傲嬌的貓兒。“就不告訴你!”
“好,不告訴就不告訴。”唐雲楨見周煙霏笑得更開心了,也不再問原因,把湯碗推到了她的面前。“喝點兒,別噎著了。”
“哦。”周煙霏喝了一口滋味香濃的湯,才問道。“案子怎麼樣了?”
“死定了,沒救了。”唐雲楨用一句有些刻薄的話總結了盛朗竹的狀況,本來還想說一下醫院裡的徐秋櫻,可又怕周煙霏翻舊賬,就沒有主動去提。“我等著看盛朗竹進去的那一天。”
“嗯,我也等著看呢。”在這件事上,兩個人空前一致,周煙霏甚至覺得唐雲楨已經不算刻薄了。“確定是‘死定了,沒救了’?不用我們再加把火?他欺負我小師妹,我跟他還算有私仇呢!”
“咦?以前沒發現你這麼公私不分的?”唐雲楨這麼一說,周煙霏卻也不生氣,可見是真的恨急了,紀律規矩都不顧了。“果然是跟我在一起時間長了,逐漸唐化,越來越像我了……我就喜歡你這個使壞的樣子,以德報怨要不得!對付壞人,就不應該心慈手軟。”
“對!”周煙霏握拳,順便還囑咐了唐雲楨一聲。“想到好辦法了就告訴我!這件事別跟阿霆說。”
“當然。”唐雲楨很樂意跟周煙霏有了秘密,連程霆深都不知道的秘密。
周煙霏主動提到了黎語初,便就把之前沒有空閒說的她的身世,粗略地告知了唐雲楨。“我知道的,差不多都告訴你了,再更多的細節,就是語初的家事了。我怕她想到會傷心,從來沒仔細問過,你平時跟她說話也注意點兒,別去戳她傷心處了。”
“嗯。”黎語初的身世和唐雲楨猜測的出入不大,她果然是比他們都還要根正苗紅。
陪周煙霏吃完了飯,送她回屋繼續睡了,唐雲楨便又出了門。
他並不是回警局,而是要去醫院,中途還接了一個人。
引擎在停車場熄滅,周圍便顯得安靜了下來,他先走下了車,然後繞到副駕駛那邊,紳士地開啟了門。
“本來怕你太忙,想自己偷偷來的,結果你正好來找我。”坐在副駕駛上的女人,正是原先被烏龍地當做嫌疑人的茱莉葉。“唐警官,人民公僕都像你這麼清閒的嗎?”
“坐到我這個位子,只用動腦就可以了,勞碌的事情就讓其他人去做咯!”唐雲楨聽出了她話語裡的調侃,抿嘴笑了笑。“程霆深又去找你了?”
“嗯。”茱莉葉稍微停頓一下,原本跟唐雲楨並列走著,此時卻因為方才的猶豫而落後了半步。“今天盛朗竹被正式逮捕之後,下午程警官來找我問過一些事情。”
“哦。”唐雲楨並沒有多想什麼,便帶著她上到了正確的樓層,穿過走廊,然後指了指前面的病房。“雖然這個案子基本上算是完結了,但徐秋櫻還是涉案人,所以,你只能在外面看看她。”
“這樣就行了。”隔著房門上不算太大的窗戶,茱莉葉看著床上安靜美麗的女子。“唐隊,你覺得徐秋櫻會這樣睡著,是因為她知道自己被盛朗竹騙著食用死嬰嗎?”
“聽你的語氣,像是還有別的看法?”唐雲楨側過臉好奇地看著茱莉葉,其實之前他就想問,為什麼茱莉葉要求他讓徐秋櫻直面真相,可是他又怕他問這個問題,知道答案以後再平白欠了茱莉葉一次,索性便不問了,換了個別的話題。“我還挺想知道,你給人預言,通常都是照著直覺直說的嗎?”
“差不多吧……其實直覺,也不是什麼神乎其神的東西。它算是一種經驗之談,閱歷和環境都會產生一定的影響。看的人多了,自然就會看人了。”她此時的表情比剛才凝重了很多,明明年紀並不大,茱莉葉的眼裡卻有種濃重的滄桑。“你覺得,盛朗竹背地裡做的事情,她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嗎?”
唐雲楨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安靜地等待著茱莉葉繼續說。
“其實她知道,她也反感也覺得噁心,但是她只能妥協。”徐秋櫻的很多感覺,只有同樣身為女人才能明白。“遭遇過一次深深的傷害,她以為她終於遇到了一個好男人,她以為這個男人會真心愛她,卻沒想到他只是利用她做自己的替罪羊。”
“並不是每個男人都像盛朗竹那麼可惡的,他那種變態,絕對是少數。”唐雲楨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即使這件案子算是完結了,但很多既成的悲劇,他們依舊只能在一邊旁觀,無力改變。
“壓垮徐秋櫻意志的,是那些受害的女孩子,她對她們感到的內疚太沉重,以致於讓她再也不願回到現實世界了。”茱莉葉深吸一口氣,然後對著唐雲楨微笑起來。“其他人發生過什麼,我或許沒有你們清楚,但是林紅梅,可能是死於自殺。”
“自殺?”唐雲楨疑惑地皺起了眉頭,卻又立刻反應了過來。
因為跨區而加大了調查難度,但在溺水身亡那個女孩的案子上他們都找到了新的有力證據。可是不管怎麼查,林紅梅的死因都無法跟盛朗竹聯絡起來,這一度讓他頭疼不已,卻又被茱莉葉一語道破了玄機。“看來我們只能告那混蛋一宗謀殺了……”
“加上其他罪名,足夠償還他的孽債了。”茱莉葉滿意地看著唐雲楨恍然大悟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