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這個可能,在診所的時候他說過,‘食物’是他做給徐秋櫻吃的,我們有錄音可以輔助。”程霆深又想了想,即使盛朗竹是主謀,徐秋櫻也還是有嫌疑的。“不管他們是不是同謀,在不在窩裡反,先帶徐秋櫻回來吧。暫時對外說明是協助調查,小心媒體的胡亂揣測,她畢竟是個公眾人物,一時處理不好,又有麻煩。”
原本他們覺得找到了賬本,是一個好進展,因為有了控告盛朗竹販賣死嬰的證據,也就不用再被四十八小時的條文牽制住,可以暫時稍作休息,再慢慢看他家裡所有的錄影去找尋新的線索。
但是盛朗竹卻一口咬定參與販賣死嬰的人是徐秋櫻,自己雖然無意中發現了,也僅僅是知情而已,並沒有同流合汙。
這反咬的一口,像早就設計過無數遍一樣,無懈可擊。
如果周煙霏的推測是真的,盛朗竹這個人就太可怕了。
他表面上是徐秋櫻溫柔體貼又體面周道的男朋友,卻做那樣的‘料理’給她吃。
他和徐秋櫻在一起的這些年,偷偷學她的筆跡,用那些幾乎和徐秋櫻所寫一模一樣的字記下交易,並把賬本藏在了徐秋櫻家中。
一想到徐秋櫻每天吃著那些東西,睡著的床下放著那種賬本,枕邊躺著的是個威脅少女的強姦犯,周煙霏就覺得背脊發寒。
程霆深也想到了和周煙霏一樣的事情,他身為男人,同樣覺得盛朗竹可怕。
最無法直視的,果然是人心呀。
“你說得對,得先把徐秋櫻帶回來……左泉還在片場監視劇組,我打給他。”周煙霏找出手機,卻發現忙了太久,手機已經沒電到自動關機了。
“我來打吧。”程霆深拍了拍周煙霏的肩膀,按下自己手機的快捷鍵撥了號碼出去,那邊卻一直沒有回應,直到自動切斷。
程霆深又打了一遍,又響了很久,左泉才接了起來,氣喘吁吁地告訴他們,半個小時前,徐秋櫻被一輛車接走了,車的主人車技極好,把他們後面兩輛警方的跟蹤車都甩開了。
“你們繼續找,找到了馬上通知我。”程霆深掛了電話,就馬上打給了唐雲楨,對方卻一直沒有接聽。“這傢伙,怎麼不接電話?”
徐秋櫻不見了,而且接她的人明顯是發現了警方在跟蹤,冒險也要甩開他們。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他們什麼時候打草驚蛇了?
看著手機螢幕上程霆深的來電顯示,唐雲楨輕嘆了一口氣,把電話從振動打到了靜音,然後又塞回了口袋裡。
趁著其他人不注意的時候,他已經帶著徐秋櫻來到了偵訊室。
僅僅就在一片單面玻璃的隔斷之後,他們看到了盛朗竹在見到賬本之後正式做筆錄的全過程。
字字句句,清清楚楚。
“你都看到了。”唐雲楨抬手指向對面看不到他們的盛朗竹。“這就是他的真面目……”
“不會的……”而徐秋櫻早已癱軟在椅子上,眸子無神地看著那剛才將所有罪名推給自己的男人。“他不會這樣的……”
“他一直都在欺騙你,甚至是在利用你,他說不定早預備讓你替他扛下所有事了。”面對此時瀕臨崩潰的徐秋櫻,唐雲楨的心裡也閃過一絲憐憫。“如果我們沒有及時趕到,連語初都可能會……”
“他連語初都不放過嗎?”徐秋櫻突然睜大了眼睛,緊張地拉住唐雲楨的胳膊。“語初怎麼樣?她有沒有事?孩子有沒有事?”
“其實黎語初是專案組的成員,是我們派出去的臥底……”唐雲楨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緊張,這一刻他在徐秋櫻眼裡讀到的情緒,是真實的著急。或許黎語初的感覺是對的,徐秋櫻並不是兇手,就算她和這些事情脫不了關係,她可能也只是個被人擺佈的可憐人而已。“她並沒有懷孕,不過在逮捕盛朗竹的過程中受了傷,現在還在醫院裡。”
“她沒有懷孕,沒有被人拋棄……她是警察,也好。”似乎是很欣慰,徐秋櫻居然笑了起來。“如果我的孩子沒有夭折,就跟語初差不多大了……”
唐雲楨拉了一把椅子在她對面坐了下來。“徐女士,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我們會盡力幫你。”
“幫我?謝謝你,可是,不用幫我了。”徐秋櫻喃喃地說著,眼神空洞地像是失掉了靈魂。“我罪大惡極,沒有人能幫得了我……”
唐雲楨還準備再講些規勸的話來說服她,徐秋櫻卻突然昏厥,倒在了地上。“徐秋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