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值班護士的幫助下，安陽昏昏沉沉地換上乾爽的衣服，頭髮在吹風機暖暖的風中，一點點飄揚。
她愣愣得望著誠修長的手握在吹風機上，失去了往日的淡定，不斷髮顫。
她忽然分不清現實跟夢境，否則她怎麼能看到如此疲憊的誠。
“哥哥，發生什麼事了嗎？”
話問出口的瞬間，誠的喉嚨發出令人心碎的哽咽。
安陽看到他再度落下的淚水，當即慌了神色，“我是不是錯了什麼？哥哥，你不許哭！我的夢裡，你不許哭……”
然而這句話讓誠額角的血管瞬間繃緊，這段日子安陽的精神不斷被藥物折磨，這些痛苦又千倍百倍的砍在他的身上，直到血肉模糊。
夢？！他這樣保護她，什麼時候才會讓人清醒過來？！
淚水潤入乾澀的唇，他突地破涕為笑，瞪紅的眼睛暴露出滿身痛楚，“這不是夢！程安，我們還要彼此自欺欺人多久？！”
“你知不知道，陳叔叔他……他想要看你好好的。”
“他死了！他臨終前，想看你長大成人！”
淚水將誠的眼睛沖刷的格外明亮，裡面糅雜的複雜感情，一時間震住了安陽。
她不敢置信地張開嘴，聲音哽在嗓子裡，發出低低的悲鳴。
“不，我不信，我不信……”
誠看到她的反應，閉上眼睛，淚水無聲地落了下來。
“你曾經告訴過我，你已經長大了，不要把你當孩子看……”
“所以程安，你讓我看看，讓我好好看看……”
【系統：你真的準備恢復正常了？】
【安陽：在醫院演人格分裂，單調又無聊，我快被逼瘋了……】
【系統：不！你是饞他的身子了！】
【安陽：錯，我現在吃齋唸佛，情愛已如煙塵浮雲。反正這個世界我已經看透了，根本不讓我盡情的揩油。】
【安陽：虐身又虐心，我幼的心靈受到極大的傷害。誠就是個銀樣鑞槍頭，中看不中用。】
【系統：……】
接下來的幾，安陽的情緒比從前穩定了許多。
誠看著她配合的吃下藥，滄桑的面容難得綻放了笑意。
他的手輕柔地摸過安陽的額頭，點到即止的碰觸，成了他們彼此之間心照不宣的隔膜。
“想不想出去走走？”
安陽點零頭，好一會兒的功夫，她似想起了什麼，伸手扯了扯誠的衣角，“想回去。”
“去哪兒？”誠意外地開口，沒有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安陽臉上閃過痛楚，眼眶微微泛了紅，“想去哥哥帶我回家的地方，我想回去看看。”
期期艾艾的聲音，讓誠的眼底深處劃過壓抑的痛苦。強忍著讓表情看起來平靜，他蹲下身子理了理安陽的衣服，“好，哥哥帶你回去。”
那場足足下了三的雨過後，外面的世界變得越發寒涼。
安陽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眼角餘光看到誠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眼中閃過黯淡。
頓了頓，她張開口，在誠的心上狠狠紮了兩刀，“從前叔叔開車，我從來沒有好好叫過他。”
“哥哥，人如果死了，真的再也看不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