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說越傷心,到最後已是老淚縱橫。中西十路都督中,姜環除了跟錯廖勝外,其實也算個人物,平時待屬下也較好。他這一哭,幾個從姜部投靠過去的部將心有所感,也跟著哭了起來,一時間盡是愁雲慘霧。
這鄧格要是生在二十一世紀的地球,倒可以去拿影帝獎了。吳明興致大壞,頓覺案上的羊肉也變得索然無味了。姜環率軍與他在草原上決戰時,正是吳明指使的三木策反了鄧格。鄧格率軍在庭牙起義,可說在姜環的屁股上捅了關鍵的一刀,兩人那有什麼情分可言。真說情義,倒是同與他留守庭牙的朱磊要盡職得多,率領所部與其激戰了一晝夜,最後力戰被擒,這才算盡了軍人的基本道義。
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鄧格就算有所苦衷,但其虛情假義的性格,卻是貨真價實的。
鄧格定然是知道了燕少芬身份,想從她身上交好藍善,不過“待人以誠,人誠待之”。他這樣做,難免有造作之嫌,燕少芬就算現在被他瞞過,等知道真相後,怕更易引起怒火。
因為這件事,這個接風宴快開成了追悼會了,搞得吳明大是不爽,也沒了繼續下去的心情,遂向登格告辭。後者麵皮雖厚,卻也知道當著燕少芬,不好再強顏歡笑,只得把吳明送了出去。
剛出營帳,楊易從裡面追了出來,叫道:“公爺,難道少芬又惹你生氣了?”
遠方,白雪皚皚的達雅雪山屹立在深黑色的星空中,宛如一個個銀質的巨人,俯瞰著村莊的動靜。
人要生活,生下來就為活著。可有些人卻活得太苦了,自己和鄧格,從某些方面來說,也是同類人吧。他嘆息一聲,拍了拍楊易肩膀道:“好好休息,明日你同我一道,去關口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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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將軍,今天探子又來訊息了,說中西援軍到了,我軍猛攻多日,至今一無所獲。列位皆是我南蠻肱骨,都是百戰之將,請各位不要拘束,有何高見,踴躍說來便是。”
中軍主帳內,已升任南蠻兵馬大元帥的優露特一身戎裝,掃了其下竊竊私語的眾將一眼,不緊不慢的問道。
南蠻將軍素質偏低,但“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也正因為如此,優露特更愛集思廣益。這麼多年下來,這些將領都知道新任元帥足智多謀,卻從不剛愎自用,一向從善如流,優露特話音一落,騰野戰將扎倫站出來道:“元帥,末將有話要說。”
幾大戰將中,大師兄久持由於火毒的原因,鮮少在人前露面。優露莉由於身份特殊,早脫離了一個戰將的範疇。所以平時都以扎倫馬首是瞻。他以前精擅暗殺,希烈身故之後,優露特繼任其位,感覺無人可用,就新任命了一批人。扎倫以前本擅暗殺,卻躲不過,也被他找出來領兵。
扎倫也確是個人才,有南蠻人少有的機智,優露特有什麼想法,都愛和他商量。扎倫繼續道:“元帥,敵軍固守望鄉谷,末將觀測良久,若拔取此關,正面強攻損失太大。實在不能再如此了。”
這話當然沒錯,望鄉谷周圍全是高聳入雲的高山,山上積雪靄靄,根本不用打翻山而過的主意。而唯一的兩稍微矮點的山頭,卻被中西軍佔據了,正面強攻當然不行,這是用血肉堆積起來的事實,任何人都不能反駁。
優露特皺了皺眉道:“可若不強攻,還能有什麼好的辦法?”
扎倫道:“屬下也不知道。”
他這句話說得很淡,似乎無關緊要,南蠻所有將領中,大概也只有他能如此直言不諱了。
優露特淡淡道:“今天陛下又來旨了,要我們務必在十日內拿下此關,否則的話,大家都沒好果子吃。”
一聽他如此說,所有將領都變了臉色。十日內拿下,開什麼玩笑?這一個多月來,眾人一直都在進攻,傷亡慘重,戰事卻毫無進展。再強行攻擊的話,即使能攻下來,這谷口前非倒下兩三萬士兵不可。那樣的話,即使攻下來,那還有餘力北上,跟失敗有什麼兩樣?
這時優露莉道:“我軍兵力佔優,就算吳……”說到這裡,她望了望站在上首的優露特,見對方面色如常,才繼續道:“就算加上吳明的援軍,仍是如此。而我軍雖是進攻一方,但背靠頓爾草原,可以就地補給,所以後勤壓力也小,真要持久戰,也不見得就怕了他們。只要拔除關口的四門巨炮,要想強行拿下望鄉谷,也並非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