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玉虎臉色變了變,皺起了眉頭:“既然如此,我們還突襲,豈不落入了對方的算計中?難道就這麼放棄了?”
看著他滿是沉思的臉,吳明大為感慨。還記得四年前,這小子帶自己前去追殺陸經綸,還是一副蹦蹦跳跳的小屁孩模樣,現在與之相比,簡直判若兩人。心下雖然感嘆,臉上卻微微一笑道:“你錯了,從廖石帶馬衝出來的那一刻起,對方就已經落入了我們的算計中。現在魏林做的,最多隻算亡羊補牢,而且能不能補好還待兩說。”
祝玉虎低著頭,仍然沒說話。吳明分析得面面俱到,他確實也找不到什麼紕漏。吳明在感嘆他的變化,但祝玉虎心頭同樣是百味雜陳。以前和這個姐夫呆在一起,覺得更多的是隨和,但現在卻有一種淡淡的壓迫感。進入中西以後,他更能清晰感覺到吳明心中的那股躁動和殺氣。而當局者迷,這對一員統帥來說,也不見得就是好事。但戰場上千變萬化,自己是不是該提醒下他?想到這裡,他輕聲道:“吳大人,還是小心點為好。”
他正待再說,吳明已微笑著繼續道:“魏林也是心憂廖石安危,所以亂了方寸。隨軍出擊,看起來是為了預防我軍埋伏,卻反而是敗筆。”
祝玉虎怔了怔,忍不住問道:“這話怎麼說?”
“就這麼一股腦的衝出來,兵力是有了,但一盤散沙,怎麼組陣發起衝鋒?對付小股遊騎還好,一旦遇見騎兵集團成建制的衝鋒,就只有被動挨打的份。”
原來是這樣啊,祝玉虎心頭一鬆,他掏出一塊肉乾去喂黑金。黑金唧咕的叫了一聲,用脖子在他臉上擦了擦,然後仰頭一口吞了。吳明看著雄俊的黑金進食,淡淡地道:“兵者詭道,攻敵無備,出敵不意。魏林膽小謹慎,謹慎的人往往考慮得多,反而容易被我們誤導,這就是我們的優勢。”
他聲音雖然不大,但話語中卻大為自信。祝玉虎望著他線條剛毅的臉,心下卻是一動。
父親讓自己跟著他,看來真有幾分道理。現在這個姐夫早非昔日阿蒙,那淡淡的自信,一切盡在掌握的神情。以前不是隻能在父親身上看見麼?也許,這次征戰中西,自己跟隨他,真能立下大功,得以升遷,以便將來和大哥一爭長短。
想到這裡,他心思也活泛開來,連忙問道:“如果敵人半途而返怎麼辦?”
吳明道:“半途而返,自然也有半途而返的打法。只要離開營地十里,一旦他們有回營的打算,我們就全軍按計劃殺出,同樣能衝他們個措手不及,只是傷亡大些罷了。”
祝玉虎擺出敏而好學的架勢,繼續問道:“那麼他們根本不追出十里,或者說根本不上當呢?”
這時候,黑金吃完了肉,又“咕咕”的叫了起來。祝玉虎拍了拍它頭,右臂一展,黑金頓時沖天而起,只聽“嘩啦”一聲。它已經從密密匝匝的樹葉中衝了出去。一大片樹葉頓時如雪花般飄了下來。吳明順手抄起一片在面前晃悠的樹葉,答非所問地道:“也活該廖石倒黴,要是再晚個半個月,估計這些樹葉就要開始脫落了,到時想藏也藏不住人。”
他轉過頭,看著祝玉虎仍望著自己,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笑道:“他就算不追出來,也有不追出來的打法。但問題是,廖石已經上勾了。”
兩人正要再說。這時候,卻聽得“嘩啦”一聲響,剛剛衝出去的黑金又衝了下來。還沒到祝玉虎肩膀上,就已經急促的叫了起來。吳明面色一變,正待詢問,祝玉虎已面色大變道:“吳大人,他們中途停下來了,正準備打馬而回。”
吳明道:“距離此地還有多遠?”
祝玉虎搖了搖頭,“黑金雖然看得遠,但對於具體距離估算仍不得要領。”
吳明不由啞然,畜生就是畜生,自己還真把他當個人來用了。不過想想也是,在高空看起來距離失真,就算是人也不一定能目測出具體距離。不過這不重要,不知道可以根據時間算。馬行甚速,現在衝了這麼久,時間上也差不多了,他轉過頭,對身邊的號手道:“吹號,按原計劃發動。”
“嗚..嗚..”蒼涼低沉的號角聲猛地響了起來。黑金被嚇了一大跳,再次從祝玉虎身上離臂而起,破空而去。
吳明長槍斜舉,“殺!”一夾馬腹,一馬當先的從森林裡衝了出去。身後的五千健兒同聲吶喊,齊齊跟進。
聽聞身後蹄聲隆隆,吳明豪情頓起,猛地放聲長嘯起來。
中西五省,我來了!
這世界既不太平,就用我手中的劍來創造我心目中的太平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