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kan./ 第二十二節
吳明擺了擺手.制止了祝淮繼續責怪祝小龍.道:“祝大人.別怪小龍了.是我自己要呆這裡的.今晚小子還有點私事.如果祝大人忙完了.咱們就開始吧.”祝淮怔了怔.伸出右手.做了個請的手勢.道:“吳大人.這邊請.”
在祝淮的帶領下.四人轉進了一間大廳.走進去的時候.就見到裡面已經站了不少下人.角落裡竟然還坐著一桌子人.大廳裡燈火通明.一眼望過去.頓時瞧了個清清楚楚.道韻歪在一邊.呼嚕打得震天響.剛才酒席間衝突時.也沒見他出來阻止.就是不知道.他是真醉還是假醉.
祝玉清竟然也在.她坐在道韻對面.頻頻朝外張望.見吳明等人進來.臉上一紅.連忙別過頭.裝著認真傾聽的樣子.和她說話的.是個老者.這老者兩鬢斑白.頭頂中間光禿.像個小球場.周圍是稀稀的幾根頭髮.臉龐圓圓的.他看向祝玉清的眼神裡.大見慈愛.吳明記得分明.這老者剛才並未出現在小年夜會上.也不知道是誰.
祝淮帶著吳明等人.走了過去.老遠就打著招呼:“孫兄.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那個孫姓老者一見祝淮等人進來了.連忙站了起來.笑道:“好你個祝胖子.現在一忙.就把老朋友晾在一邊.等會得自罰三杯.”他說著.眼神一轉.落在了吳明身上.口裡道:“想必.這位就是新任的近衛營統領吳大人了吧.”
他說得大是隨便.吳明卻怔怔的.不知道如何開口.祝淮笑了笑.親熱地拉過吳明.說道:“吳大人.這位就是慶陽省都督孫雲龍.孫光頭.”
他說得很是隨便.吳明心頭卻詫異之極.不由多看了對方几眼.慶陽省北接龍望.而且又和南方的昆州隔江相望.從地理上看.正好處在南北兩個敵對政治集團的旋渦中心.但是.名義上.慶陽還是屬於北方四省李鐵的管轄範圍.孫雲龍做為一方省督.卻深夜出現於祝淮內院.這事本來就值得推敲.
李鐵在江南五省的南陽.放了個司馬尚.搞得祝淮的江南五省一團烏煙瘴氣.祝淮自然不是省油的燈.肯定也有自己的打算.看孫雲龍和祝淮兩人隨便的樣子.應該是兩人的私交極好.只是不知道.對方在這節骨眼上.偷偷跑到南寧做什麼.難道真的僅僅是兩人私交甚好.這話說出來.吳明自己也有點不相信.
不過不管孫雲龍出於什麼目的.肯定不方便在公眾場合露面.怪不得剛才在小年夜會上.自己沒見到他.他心裡打著轉.手上卻抱了個拳.行了個禮道:“原來是孫都督.小子有禮了.”孫雲龍連忙緊走了幾步.扶住吳明道:“吳是人堂堂統領之尊.何必如此多禮.你可折殺老夫了.”
近衛統領.按品職上來說.也就是個從四品的官職.而一省都督則是正四品.但統領之職.實在是太特殊.近衛營武者都有見天子不下跪的權利.可見其統領地位的超然.孫雲龍如此說.卻有一定的原因.
祝淮在一旁笑道:“好了.雲龍你我乃是故交.吳大人現在又是小龍的師傅.你倆都不是外人.就別這麼生疏了.”他這話說得輕描淡寫.粗聽起來.似乎還有語病.但細細品位之下.內裡卻是大有文章.
吳明私下想道.“看來.祝淮叫祝小龍拜自己為師.果然是想把自己綁在他的戰車上.”他正想著.道韻突然打了個呵欠.醒了過來.睜著一雙朦朧的醉眼.四處打量.過了好半天.才茫然道:“怎麼.宴會結束了麼.”
祝淮道:“正是.道韻師傅你可是真巧.既然醒了.今天小龍拜師.就麻煩你當個見證人吧.”
武者拜師.需要三個步驟.第一就是弟子向老師呈上拜師貼.送上壓貼禮.
第二就是在兩個德高望重的長者的見證下.行三拜九叩大禮.並且獻茶.
最後一點.則需要師傅回贈一個禮品.表示認可這個徒弟.如此拜師之禮可成.
兩個德高望重的老者倒是有現成的.道韻自然算得上一個.孫雲龍做為一方省督.其身份地位雖然比起道韻頗有差距.但做為一個見證人.那卻是綽綽有餘了.
拜師之禮進行得很是順利.在司儀的高聲呼喝中.不一會就走完了程式.只是祝小龍的拜師禮非常奇怪.就一個小小的布包.看起來更像個香囊.吳明雖然心頭有點疑惑.但也沒把這東西當回事.拿過來.看也不看.就揣進了懷裡.
臨到吳明還禮時.他摸了摸懷裡.不由尷尬.今才新換了衣服.他為祝小龍準備的亮銀槍落在了家裡.好在他革囊裡還有一把匕首.很是鋒利.正是南征時夜襲新河城.偷得趙飛人頭時用的那把匕首.拿來回禮.也不算寒酸.這才糊弄過去.
這匕首雖然鋒利.看起來寒光閃閃.但也只是把精鐵匕首.祝小龍伸手接過.開始還有點不以為然.道韻卻是眼前一亮.踏前一步道:“這把匕首鋒銳之氣極重.顯然是泡飲鮮血.是吳大人隨身之物吧.”
他說得大是玄幻.吳明也不清楚道韻是如何看出來的.只得點了點頭.答道:“是.小子隨身攜帶.這東西還救過我好幾次命呢.”
他話才落音.祝小龍連忙把匕首喜滋滋地收起.藏於胸口.然後搖著他的手道:“師傅.能給我說說這把匕首的事麼.”吳明被他纏得沒辦法.最後只得挑揀了一些南征的秩事和他說.當然.新河人首之爭那段.也介紹得最多.
從吳明昏迷醒後遇見何藝開始.到最後他搶回人頭.回到營帳為止.大概是又想起了何藝.吳明講得大是動情.也算是聲情並茂.幾人聽得也是唏噓不已.講完了.吳明心頭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祝小龍望著屋頂.喃喃道:“真是驚心動魄.師傅.下次出征.你一定得帶我去.”
吳明苦笑.抬頭一望.只見到祝玉清就站在祝小龍身後.一雙大眼正望著自己.似乎想說什麼.見吳明望著她.稍微有點慌亂的低下了頭.
從總督府出來時.已經很晚了.一個人縱馬於大街上.蹄聲得得.聲音清脆.在暗夜中尤為刺耳.一輪殘月掛於天際.讓人更覺幾分淒涼.遠方.傳來了更夫的打更聲.已經四更了.他猛地想起.在小年夜會上.林應歡遞給了自己張小紙條.想到這裡.他連忙從懷裡摸出那張紙條.然後攤開.藉著昏暗的月光.只見上面寫著幾個字:“今夜.驛館一見.小心.”
林應歡是個文臣.又是禮部尚書.自然寫得一手好字.但上面幾個字卻是潦草之極.顯然是草草寫就.他的心頓時抽緊.一把捏緊了紙條.然後狠狠一提馬韁.朝驛館而去.
南寧的驛館就在城西.吳明一路打馬急趕.不大會就到了.還隔著兩條街道時.吳明下了馬.林應歡現在並沒有人身自由.自己想要找他探聽情況.如果大張旗鼓的去.肯定是毫無希望.說不得.只有做一次樑上君子了.
驛館的圍牆高近四米.但對於吳明來說.要躍過這等圍牆.自然是遊刃有餘.他幽靈般的摸到了圍牆下.輕輕提了一口氣.人頓時如一道夜風蕩起的輕絮.已經輕輕落於驛館的圍牆上.夜風習習.他身輕似燕.就算有任何響動.也肯定湮沒其中了.
自從八段後.除了那次背廖剛涉水而行.他幾乎沒怎麼動用過輕身功夫.此時.只覺得自己輕身功夫比之以前.似乎更進了一層.心中也不免有幾分得意.
驛館一共蓋了四層.對於周圍的民居來說.這算得上一幢高樓了.樓房頂部.鋪就的是江南常用的青瓦.這瓦並不光滑.踩在上面.自然不用擔心摔將下去.但這種瓦的瓦隙卻是極多.稍不注意.就會弄出動靜.吳明縱然是本領高強.也只得小心翼翼.提著一口真氣在瓦面行走.絲毫不敢鬆懈本分.
林應歡在走時.曾經提醒吳明:“……風朗氣清.應該是個賞月的好天.推窗望月.自有一番雅趣.”他如此說.那應該是在一扇窗子邊等自己了.只是吳明在驛站樓頂徘徊了好幾回.也沒見到個視窗有人.也不知道.這林應歡到底是在第幾層.住在那裡.
早知道.自己應該向祝淮打聽打聽.林應歡的具體住址.不過看祝淮的樣子.估計他也不清楚林應歡詳細樓層吧.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扭頭朝來路望去.心頭卻湧起一陣不安.總覺得屁股後面好象有個人在藏著.窺測自己.但後面卻是空空如也.自從八段後.他耳聰目明.方圓幾丈內.就算枯葉落地.蟲行磚隙.他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現在回首一望.什麼都沒看到.
做賊心虛吧.看來做樑上君子.還得有一顆強大的心臟才行.他心中不無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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