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這般,唐季在這裡陪著風清璇度過了十餘日。期間,除了葉輕塵等人偶爾來訪,唐季與風清璇享受著難得的寧靜。
晨昏三炷香,除此之外,唐季兩人就在院中談詩對詞,或是在就近的山上,采采花,折折枝,間或在溪畔水邊演練武藝。
時間就這麼平平淡淡地過去了十餘日。唐季才發現風月瀅的這處隱居之所,有一個名字,叫做靈隱小軒。
在靈隱小軒附近,有一座比較高的山,不知其名,在以丘陵小山見多的餘杭郡,頗為奇特。
這天,正是風月瀅離世三七二十一日,兩人早早地為風月瀅設完祭祀,又按照頭一天的約定,到附近的山顛看日出。
一路沿小道攀登,遇到溝壑等需繞路的地方,就施展輕功一躍而過。好在兩人都是身負武藝之人,就算如此,當兩人登上山頂時,依然是額角見汗。
風清璇從袖袋中取出一方香巾,給唐季擦了擦額角細密的汗珠,又給自己擦了擦。
這時,恰好一輪紅日,從遠處的雲海中躍上天空,暖黃色的光芒,柔和地灑在風清璇的臉龐。從唐季的視角,剛好可以看到,彷彿她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向外散發著光芒。
“真美!”唐季忍不住讚歎道。
風清璇以為唐季在說日出景象,接了一句:“古人說‘白雲倒湧綿綿長,一爿金烏出雲海’,果然自有一番意蘊。”
又見唐季根本不曾回頭看過雲海和日出,卻只呆呆地看著自己,才明白那兩字的含義,一片紅暈浮上臉頰。
“清璇,我……”唐季還想說什麼,風清璇伸出一根纖若青蔥的食指,輕輕地按在他的唇邊,微笑著搖搖頭。
“季哥,你的心意,清璇都明白。只是你說過的那個源世界,讓我有些害怕。如果可以,清璇當然願意隨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風清璇仰頭望著天空,滿天的雲霞。
“自從你跟我說過外面的世界之後,清璇總是在想啊,外面的世界該是什麼樣子?是不是有同樣的日出日落?是不是有同樣的歡樂和無奈?季哥,你說我什麼時候才能去看一看呢?”
在風清璇的觀念中,到外面的世界,至少需要極強的實力,才有可能破開蒼穹,橫渡虛空。而她,明顯不太可能達到那樣的水準。
“清璇,你真的這樣想?”
聽到風清璇的話,唐季欣喜若狂!風清璇話裡話外的意思,他當然聽得明明白白。只是不曾想到,她竟然會有如此思想。
“當然是真的。”風清璇拉起唐季的手,攥在手中,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地盯著唐季的雙眼,“只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季哥,清璇的心思,你可明白?”
“清璇,我定不負你!”唐季鏗鏘有力地回答道。
“我相信,你一定不會的。”風清璇說著,將螓首輕輕靠在唐季的肩膀。反倒是唐季此時有些手足無措,左手輕攬著風清璇的胳膊,右手將風清璇的手握住,只覺得軟玉溫香這個詞,實在是太貼切了。
“清璇,說來慚愧,這次來之前,有些事我還比較猶豫,不知該如何應對。”
唐季接著將自己離開蠱惑乾坤世界後的事情,葉鎮如何透過程式轉化,成為源世界的量子態存在,又如何引來達芬文明的關注,自己與葉鎮又是如何戰勝雙角怪,向風清璇一一道來。
“清璇,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也從來不曾想過要當什麼救世主,也沒有那個能力。可讓我看著曾經生活的家園,就此湮滅在歷史長河,化為他人的砧板魚肉。”唐季難過地抓扯著自己的頭髮,低著頭,“我又實在不忍,也不甘!”
風清璇將唐季抓頭髮的手拉了下來,順手幫他理了理抓亂的頭髮,柔聲說道:“季哥,我相信,每個人有每個人的使命。也許你以前只是一個普通人,但自從你到了源世界,對你曾經的世界來說,你就已經不再普通。”
風清璇頓了頓,繼續說道:“雖然現在看來,對手很強大,但請相信,每個人努力過的時光,總有一天會發光。季哥,就算所有人與你為敵,我也會和你站在一起!”
風清璇越說,語氣越鏗鏘,最後擲地有聲地說出“我也會和你站在一起”時,整個臉龐興奮地漲紅了。
“謝謝你,清璇。”唐季面上不動聲色,卻在內心嘆了口氣,“你說得對,盡人事,聽天命吧。”
風清璇知道,面對如此巨大的壓力,不是誰都可以立馬振作起來,最起碼唐季現在已經開始轉變了。不是每個人都能當英雄的。
她自己也不知道,這樣鼓勵唐季,到底對還是不對。
兩人一時無話,風清璇斜靠在唐季的懷裡。天上的太陽此時已經升得很高了,陽光曬在兩人身上,暖烘烘的。
“清璇,我想回去了。”唐季並不打算讓風清璇跟自己到源世界,讓她留在蠱惑乾坤世界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因為他知道或許自己這次回去,就會與達芬文明直面,他不願風清璇跟著自己去冒這個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