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頭望向他,眼睛裡閃爍著淚花,“家裡反對我,老師反對我,朋友也反對我,你知道我熬到今天有多麼不容易……你為什麼不早點說,要走了才想起來和我……”
他突然抱住許詩雅,“我悔恨因身世的差距無法向你表白,原諒在我打算跟你告別的時候,才一心想要帶你離開。”
他抓住她的肩膀,“跟我走吧,我會用盡所有的勇氣打破我的懦弱,我會用盡一生的時間彌補我的過錯。”
“你那麼聰明,我還是希望你不要輟學,我可以找我爸談……實在不行,我……我拿錢供你讀書。”
“謝謝你的心意,我是不會用你家錢的,這點志氣我還是有的,如果你跟我走,我可以掙錢養你,我希望我們以後的生活是這樣的。”年輕氣盛的他堅定不移地對她說著,他的一時之氣,沒有考慮過現實的殘酷。
許詩雅眼角處淌下一滴悲傷與幸福交織的淚,咬緊嘴唇的她斬釘截鐵地說,“我答應你,如果你要走,我也會跟你走。”
許詩雅用盡全力握住晨子山的手,她認定從今往後誰也無法拆散他們。
“跟我走會吃苦的。”
“跟你走我會幸福的。”
“好,我們私奔的事暫時不要跟任何人說起,特別是我哥和你爸。”
許詩雅重重點了幾下頭。
他望著被淚水打溼的俏臉,輕撫著乖巧的腦袋,他微笑地說,“真是個傻丫頭啊。”
……
他站在沙灘上,發現腳下有許多鵝卵石,他拾起一些,一顆一顆地丟向大海。
故事講述了這麼多,需要等待她的回話,她卻不發一言。
他手裡的石頭已經丟光了,她仍是不說一句話,他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似的向她笑著,“你說她傻不傻。”
她搖搖頭,“你們男人啊……”
“我們男人怎麼了?”
“你們男人喜歡利用單純善良的女人,可笑的是,心存善良的女人也情願被你們男人利用。”
她從睡衣兜裡掏出一部手機,螢幕還是溼的,解鎖之後遞給他,“你離開我家的時候,許詩雅給我發了微信,自己看看吧。”
他翻閱微信裡的內容,整個人僵硬了。
“善辯的你,也說不出話了吧。”
她從他的手裡奪過手機,“來,我一字不差地給你念念……快來到年了,我發這個資訊不是給你添堵,本來這個年我們大家誰都不好過,我只是希望你活得能夠像我一樣明白。你應該有過這種體會,有些人認識了,想疏遠他,卻走得越來越近,而有的人,愛戀著他,最後成了我們人生中匆匆的過客。他們中的一個今天見了我,他過來跟我道歉,說他騙了我,他明明知道我愛的人是他,最後還是縱容他人帶我遠走。他希望我能酣暢淋漓地罵他一頓,或者打他一頓,如果這些仍然消除不了我心中的積怨,他會用死來償還!他是認真的,臉上淌下的眼淚讓他再也欺騙不了我,瀕臨絕望和對世俗毫無留念的淚水,好像是黑夜裡投下的最後一道月光,淡淡地一道淌下,沒了再就沒了,黑了就徹底黑了。”
讀到這裡,她埋下頭,摸乾溼潤的眼角。
“我懂,他執意想償還我,說明他從來沒有愛過我,只是心裡有愧於我,還清了一個人的情債還有什麼情可言。我是想把這份情深深埋藏,他選擇將他那份埋葬!埋進海底……這個我錯愛的男人,再次見到他,在他的淚水面前,竟覺得過去的一切都是值得的,無數次惋惜的貞潔,無數次後悔的愚蠢,無法挽留的青春,竟然抵不過他留下的兩行淚。我沒有原諒他,根本就無法原諒,他選擇死,我如何去原諒?我想挽留他,卻什麼也說不出來……當他離開的時候,我好想再次隨他而去,隨著這個年輕時可以真正為之赴湯蹈火的男人而去,可內心深處,已經失去了年輕時候的勇氣。想想當年飛蛾撲火的勇氣,想想當年自取滅亡的追隨,我都不敢相信那個女孩竟然是我……我沒有勇氣像他一樣,將這份情愛埋葬,也沒有辦法做到遺忘……到頭來,我活成了一個他們親手造下孽緣中的軟弱女人,一個遊蕩在孤獨與痛苦的邊緣的女人。”
一段其他女人的故事,她讀出了自己的感情。
她平復一下心中的起伏,對著手機繼續念,“我相信,你也很疲憊很痛苦吧,你們姐妹深愛著晨子山,可以為了那個男人付出一切,彼此之間的痛苦和糾葛,我這一輩子也體會不到吧。最後,我還是敗給了你們姐妹,你們姐妹到死的那天,都在守護著自己的愛情,而我的付出,又算得了什麼……說了這麼多,就當作我想找個懂得這一切的人傾訴吧。”
“最後我要提醒你,如果帶我遠走的人是晨子山,那麼留在學校的,你們所愛的那個人,不就是晨子風嗎?如果今天找我賠罪、找我死別的人是我愛的晨子風,那麼活的那個人,不正是晨子山嗎!你們和我一樣,天真爛漫地愛錯了人,你們也被他們徹底愚弄了……死的人糊塗了,望活的人明白。”
她抬起頭,面無表情地望著他的背影,她在等待他的坦白,哪怕是一句狡辯。
過了許久,她見他仍然緘默不語,於是怒不可遏地大聲質問道,“許詩雅說得對嗎?晨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