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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李容與正在批閱奏章,不忘順便和顏協交代囑咐東宮中的各項待辦事情。
母妃病逝,如今東宮大小事宜無人主持,哥哥又出使隨州督察,至少還需三個月才能回。
所以作為唯一的嫡女,打理東宮的職責自然而然便落在了李容與的肩上。
她此時正伏案審批那些東宮內官們呈上來的關於人事調動及財務收支的各項奏章,逐字逐句,細緻而專注。
每批完一本,顏協便將一本呈遞出去。
殿外此時正候立著一排隸屬不同部門的太監,皆恭恭敬敬垂著頭,耐心等待領取郡主批下來的摺子。
殿外的日頭越升越高,隨著最後一個宦臣的離去,李容與終於放下了硃砂筆,疲倦的揉了揉眉心。
陪在旁的寶珠見到滿是心疼,“郡主可是累了?要不要寶珠給您按按?”
李容與搖搖頭,忽然想起來,“什麼日子了?”
寶珠道,“四月初六了。”
四月初六麼?沒想到眨眼都過去一個月了。
若她沒記錯的話,應該就是這幾天了。
李容與問顏協道,“顏叔,最近高府可有什麼異常?”
她早在半月前便已囑咐了顏協,叫他派人時刻注意監察御史高陽的府邸響動,所以這會兒問起,顏協很快便答道,“並無什麼異常。”
李容與點點頭,沒有再問。
她要顏協盯著的這個高陽便是芸孃的仇人。
據芸娘說,當年高陽作為監察史曾下到過一個叫平安郡的地方,後因為當地縣令無法支付高昂貢銀,便將其一紙奏書彈劾到了朝裡,告他橫徵暴斂,魚肉百姓。
彼時正好是皇帝擬定的新法律設立之初。
新律要求嚴防地方官員貪汙受賄,以及官員和地方豪紳官民勾結欺壓百姓之事,所以這小縣令的彈劾詔書一呈上,自然而然就被當成了出頭鳥,不日便給斬首示眾了。
其家族中的男子皆被流放嶺南,女子則盡數被沒入掖庭為婢。
芸娘對李容與說了這個故事,不過卻並沒說自己同這縣令的關係,只請她一定替自己殺了高陽。
即使她不說,李容與也大概能猜到,或許是因為芸娘不願意以一個風塵女子的身份和縣令一家扯上關係的緣故。
所以她也並沒有多問,只是派顏協去查了這個故事的真偽,並監督高府動向。
高陽出身於河南高氏,是當地世家大族,所以在長安城中的府邸也是人丁興旺,門庭若市。
擁有這樣的身份和地位,想要刺殺高陽自然不能選在人多的地方動手,這她知曉。
但偏偏有人不知曉。
她記得前世就是這個時候,有一個名為秦榔兒的江湖遊俠,偽裝成小販蹲守在高府外不遠處,待高陽下朝回府時故意製造馬匹混亂,當街便將高陽斬殺了。
高府家僕眾多,加上長安城又是天子腳下,十步即有羽林軍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