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傢伙隨著母親回到家中,就把自己鎖在房間內,耷拉著個小腦袋坐在床邊發呆。他回想起大力母親臨走時在背後所說的惡毒話語,又想起參與這次活動的其他夥伴的父母眼中傳來的惡意,凌晨覺得鼻子有些發酸,他搖了搖腦袋。
“不能哭!娘說沒做錯事為何要哭。”
“可是,我沒做錯事,村裡人為何不開心呢?”
“他們不感謝我們就算了,為何還反過來責怪我們呢?”
“為什麼要說我是惹禍精呢?”
小傢伙思緒萬千,百感交集。他把小腦袋搖得像是撥浪鼓一樣,但也無法把腦中的各種畫面話語從腦海裡甩出去。這時,門外傳來了母親熟悉的叫喚聲,小傢伙應了聲,隨後跳下床邊走到門口把房門開啟。
隨著木門拉開,縫隙變大,凌母端莊的面容出現在小傢伙眼前,可是仔細一瞧,母親面容好似有些憔悴。
“娘,你不是回屋歇息了嗎?怎麼看你好像更憔悴了。”
凌母笑了笑沒有說話,她一手持著本紙面略微發黃的書,另一手端著小瓷碗,瓷碗內裝滿黑褐色的液體,濃濃的異味撲鼻而來,嗆得小傢伙捂住了鼻子。
“晨兒,今日,必須把這本書熟記,背下,母親兩個時辰之後會來檢驗。”
凌母把手中那本略微發黃的書遞給了小傢伙,隨後又瞧了一眼小瓷碗。
“這碗藥湯你放在一邊,先別喝,聞著藥味去背書。”
小傢伙聽到這話,瞪著個大眼珠子好奇地打量著眼前這個小瓷碗,心想。
“藥湯?一股怪味還有些惡臭,哪有平常喝的藥湯那種藥香味啊?而且母親怎麼今日還要來檢驗我背書,以前不是都不管的嘛?”
不過這些想法小傢伙自然不敢在母親面前說出口,他只好不情願的伸出一隻小手準備去接碗,哪知凌母卻徑直走進屋內,親手把小瓷碗放在凌晨平常背書放書的木桌上。
“這碗藥湯有點重,你一隻手拿保準撒了這碗,會可惜了這湯。”
凌母伸手揉了揉小傢伙的小腦袋瓜,隨後離開了房間,臨走時還順手把木門給帶上。
小傢伙被母親揉著腦袋很舒服,那種從髮梢傳到髮根,再從髮根傳到頭皮直穿腦海的溫熱感,讓凌晨很享受。不過只沉浸了一小會,凌晨便聞著那股小瓷碗內傳來的異味,開啟了手中發黃的書本。
“湯會有多重,孃親真是小瞧我。”
“太一無我無相決?什麼怪名字。”
小傢伙笑了笑,不過他仔細回想了下,背了這麼多書,好像每一本書的名字都挺古怪的,什麼經什麼道的。凌晨輕輕翻開第一頁,隨著靈動飄逸的字跡印入眼眸,他好像看到了一龍一鳳正在眼前廝殺,一會兒龍鳳相依又在嬉戲。他不自覺的讀了第一句。
“無為無妄,無我無相。”
突然間,小傢伙腦海好像要炸開似的,凌晨痛苦的捂著腦袋,手中的書本也隨之掉落。正在他疼痛不堪之時,那股異味被吸入鼻中,隨著異味在鼻腔消散,小傢伙這才覺得頭痛稍微好轉一點。
“奇了怪了,我背書背了這麼久,背了這麼多本,從沒遇到這樣的怪事。”
小傢伙盯著掉落在地上的書本,心有餘悸,他彎下腰拾起書本,卻沒急著翻開,而是把臉湊近不遠處的小瓷碗,用力吸著碗中傳來的異味,他強忍著想嘔吐的感覺,繼續翻開第一頁唸到。
“無為無妄,無我無相。”
小傢伙唸完,警惕地看著四周,又閉眼側頭感覺了下腦海。這次沒有先前的異象和疼痛,小傢伙確認了這藥湯能夠抵禦疼痛。這才放心的繼續誦讀起來。
“無為無妄,無我無相。”
。。。。。。
“滅度一切萬法空,浮屠眾生即回眸。”
小傢伙整本書誦讀完之後,和上了書本,閉起了雙眼。他沒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但是由於自幼便開始誦讀背書,他有屬於自己的獨到背書方法,誦讀一遍,默唸一遍,再看一遍。重複幾次,便能倒背如流。這倒也和過目不忘的本領相差無幾。
以前背書,只知其字不知其意,但是這次顯然不同,雖然小傢伙還是不明白那些話的意思,但是字裡行間,隱約有一股磅礴的氣勢湧動而出。
“浮屠眾生即回眸。”
小傢伙雙唇微動,輕喃了文中最後一句。隨後整個人好像沒入無邊黑暗,周圍熟悉的一切全部消失不見,小傢伙伸出雙手,發現兩條手臂正逐漸化作點點碎片,朝著前方飄去。自己全身都幻化成七彩斑斕的碎片!
小傢伙一開始有些害怕,但隨著全身化成的碎片聚在一起,一會兒凝聚成一個拄著禪杖的僧侶,一會兒又變化成一頭龐然大物,龐然大物渾身漆黑,剛欲張口怒吼,又隨之消散成先前的碎片狀。
小傢伙並未察覺有任何疼痛或者不適的感覺,他雖然沒了身體,卻不影響他的感官。小傢伙在感受自己化作萬物,有舉劍向天的道士,有衣衫破爛的乞丐,有孤獨蒼老的大樹,有振翅翱翔的雄鷹。。。。。。
凌晨也不知自己化作碎片是多長時間,碎片幻化萬物又是多長時間。正當他還在細細品味萬物之神韻的時候,忽然一聲雷鳴轟動,一道紫藍色的電光閃過,四周混沌的無邊黑暗被劈成兩半,然後像鏡子一樣飛速破碎,消散。
當小傢伙還在驚愕之時,他望著即將消散的黑暗當中,有一道背影,那背影逐漸模糊,在最後快要消失的時候,那道背影忽然回眸一笑。這一笑,好似蘊藏了無盡的歲月在內。小傢伙本想看清楚那背影的面容,可是最後映入眼簾的卻是周圍熟悉的環境,那木桌,那床,那堆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