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山村,這個時節是最忙的時候,因為許多開春種下的農作物,這個時候都要開始收成了。
凌晨習武苦練也差不多有數月之久,此時的他渾身面板都被曬成棕色,期間多次曬傷脫皮,那種難受的滋味也就他自己知曉。不過數月的修行讓小傢伙的個子長了點,小胳膊小腿也著實粗壯了些。原先白白嫩嫩的像個陶瓷娃娃,如今看來,倒像個小野人。
小傢伙近期也都沒去老榕樹下打拳,因為收成的原因,村頭不時都有人走動,來來往往,這讓小傢伙鬱悶的撇了撇嘴。
不過練了這麼久,有件事小傢伙著實感覺到奇怪,就是這老榕樹。無論自己怎麼打,連根小枝葉都不會晃動,平常微風習過,那枝葉都還會晃那麼幾下,可自己打了數月,愣是沒見過那些葉子動過,好像是在譏諷。這讓小傢伙又鬱悶又奇怪。不過凌晨心想,不動也好,畢竟老榕樹在村裡可以說是最古老的存在之一了,打壞了自己可會被村老給罵死。
但是如今無法在老榕樹下練拳,凌晨也只好再尋找別的地方。山村裡自然是不缺樹木,不過像老榕樹那般古老碩大的存在,倒是確實只有那一棵。
“沿路的樹木肯定是不行,得找一個沒人的地方練拳才是,不過除了村頭那老榕樹,最好的選擇那隻能是後山了,但是村老說過,後山有野獸毒蟲,除了打獵的老實叔他們,其餘人都不能隨意闖入,孃親很早也警告過我不能過去,沒人是沒人,但是孃親的話。。。”
凌晨耷拉著小腦袋自己嘀咕著,時不時還撓了撓後腦勺,過了會,小傢伙下定決心,咬咬牙,還是朝後山走去。
五井村其實不大,從村頭到村尾,也就十餘戶人家,村頭兩側都是用來耕種的農田。從村尾的小路一直走到底,便可以見到一塊扁平的木牌,木牌上什麼也沒寫,但是卻掛著一顆不知是何種怪獸的頭骨,頭骨經過日月的照曬和雨水的打磨,顯得極其粗糙,好像一碰就會碎成粉末。
過了這木牌,就表示前方便是後山,村裡禁止前往的後山。
凌晨自然也看到了那木牌上的頭骨,不過由於木牌有點高。當時的他還不知道木牌上掛著是什麼東西,直到小傢伙走近之後,一抬頭便與那空洞的雙眼對視上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頭骨還有著獠牙,這讓小傢伙不由得嚇了一跳。他趕忙朝著頭骨拜了拜,嘴裡還嘟啷著“大哥莫怪大哥莫怪”,他一邊拜著,小腿一邊打著哆嗦加速朝後山走去。
過了木牌,平坦明顯的小路也就沒了,取而代之的是遍地綠油油的雜草。木牌所在的位置好像是一道線,整齊的截住了遍地滋生的綠色。對比之下,兩邊好像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凌晨這時候手裡多了一根比他還高的木棍,他一手小心翼翼的撥開擋在面前齊胸的野草,一手舉著木棍朝前探路,木棍觸碰到了硬實的地面,他才敢抬著小腿邁過去。小傢伙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每走一步小心臟也都會劇烈的隨之抖動一下。
不知不覺,小傢伙已經走了小一會兒。他望了望出現在眼中不遠處的樹林,臉上浮出得意的笑臉。小傢伙心想著,走到這裡差不多就沒人了吧,可當他轉身望下身後時,臉上的笑容也隨之僵硬。
凌晨轉身之後,映入眼簾的是一片一望無際的綠色,風一吹,所有的雜草都朝著同一方向舞動著身姿。望不見進來時看到的木牌,也望不見木牌上的頭骨,更望不見村莊裡的房子。小傢伙心想著沒走這麼遠吧,不過隨後他又覺得,回來的時候原路返回就可以了,應該沒太大關係。於是臉上再次帶著笑意朝著前方不遠處的樹林走去。
當小傢伙還在撥開草叢想著挑選哪根看著順眼的樹木進行練拳的時候,前方忽然傳來細微的聲音讓小傢伙愣在原地。
“有人?照理來說不會啊,是老實叔他們?”
“不對,現在臨近晌午,老實叔他們一般都是下午才會進後山打獵。”
“我還是待在原地先別動,探清虛實再說。”
凌晨小腦袋瓜裡飛速的思索著,他減緩了呼吸,小身板微微下曲,隨後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利用面前的野草遮掩自己。他透過野草間的縫隙朝前望去,樹幹下正坐著兩個瘦弱的成年男子。這兩個成年男子都背靠在大樹樹幹上,面帶倦容。其中一個瘦弱男子臉上有道可怕的疤痕,細長的眼睛微眯著。而另一個男子身形比臉上有疤痕的男子還要瘦,可以用皮包骨來形容,雖然背靠著樹幹正在休息,但精明的雙眼卻在警惕著四周。
“誒,真他孃的晦氣。躲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皮包骨男子環視了一下四周,發覺沒什麼問題,便對著身旁正在閉目養神的同夥抱怨著。
“行啦瘦猴,你他孃的有完沒完,咱們守這一上午了,一上午你都在說這句,都他娘十幾回了!”
疤痕男子說完這句,臉上的疤痕也隨之抖動了下,好像蜈蚣在臉上扭動了下。不過他雙眼依舊微眯著,沒有睜開。
“哎,刀疤,你說咱們怎麼會這麼倒黴呢。咱們在巽風城邊上當山賊都當了好幾年了,一直都沒啥事,該交的供奉也交了,怎麼好端端的城衛軍會突然圍剿我們?”
瘦猴雙眼緊緊的盯著被他稱為刀疤的男子,迫切地尋求答案。
“我他娘哪會知道!”
刀疤男子這時才睜開微眯的雙眼,一臉不耐煩的回答著。
“我猜啊,要麼就是咱們搶了哪些不該搶的人,得罪了他們背後的勢力,要麼就是頭兒供奉少了,惹得城裡哪位人物不開心了。不然那群城衛軍不會這麼玩兒命的追趕我們,把我們追到這個破地方,都折了好幾位兄弟呢。”
瘦猴對刀疤那不耐煩的態度明顯不在乎,他依然對著刀疤這麼自說自話,不過言語間有些難過,可能正在為被抓的弟兄感覺到可惜吧。
“行啦行啦,頭兒讓咱兩在這守著就好好守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前邊不遠處就有個小村子,過幾天咱們跟著頭兒去搶點糧食和錢財,尋個好地方又是一群好漢!”
刀疤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先前那不耐煩的態度,他從瘦猴剛剛的話語裡聽得出來,這個傢伙正在為摺進去的弟兄們難過,雖說瘦猴膽小怕事,但是為人還是挺講義氣的。這點刀疤蠻認可的。
“哎,這年頭,連個山賊都不好當噢。”
瘦猴見刀疤又眯起了雙眼,只好最後再抱怨一句,便也跟著閉起了眼睛。
前方這一幕,包括剛剛兩人的對話,都完完全全,仔仔細細的入了小傢伙的雙眼,進了小傢伙的耳朵裡。凌晨一愣,山賊?還要搶村子?小傢伙被這突如其來的事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當務之急,是去通知村裡人。想到這,凌晨慢慢轉身,捏了捏略微發顫的雙腿,像小泥鰍一般緩緩穿過草叢,往村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