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格蘭場,這個名字的來源於舊蘇格蘭王室宮殿的遺蹟。在這遺蹟之上建立的蘇格蘭場,並不是新的宮殿,也不是什麼博物館,而是與其奠基毫無關聯的警察廳。
沒錯,它的正式名稱為倫敦首都警察廳,即使魔霧籠罩倫敦,它依然恪盡職守,兢兢業業。然而今天過後,這座警察廳就會淪為過去的歷史,化為新的遺址,鋪蓋在王朝時期的遺蹟之上,只留下一層霧都的色彩。
“搞什麼嘛那個傢伙,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就跑掉,完全搞不明白他在想什麼。”
裹著鋼鐵的腳在稍稍來回碾壓著半截魔偶,隨後,就像踩皮球一樣痛快地踩爆,在一聲如同爆竹爆炸一般巨響之後,一位有著張揚如惡魔的雙角頭盔的騎士晃了晃頭盔,傳出稍顯沉悶的抱怨聲音。
半小時前,來自蘇格蘭場的求救訊號傳遍了整個倫敦。
接受到這個訊號的騎士與她的同伴在趕到現場後,這裡已經成了一片廢墟。就像被上百門口徑二十毫米以上的線膛炮給反反覆覆火力洗地了好幾遍,如今名為倫敦首都警察廳的廢墟就像爛掉的泡沫一般,失去了一切存在的痕跡。
而罪魁禍首就屹立在廢墟之上。
但那位罪魁禍首在看到他們到來之後,竟然毫不猶豫就脫離了戰場,留給騎士與她的同伴們的是數百具在廢墟間晃盪著的殺戮人偶與人造人。之後的事情不用多說,這些自律兵器在變成新的流動隱患之前就被騎士她們消滅,徹底成為了首都警察廳的陪葬。
騎士的同伴之一,一位粉發的身著少許騎士盔甲的少女正站在一臺看上去像是筆架與機械臂組合起來的裝置前,從她的臉色可以很明顯的看出來,如今她的心情遠遠達不到‘好’的標準。且不談少女心情如何,眼前的這個發報機顯然是一臺有著‘神秘’力量的器具,至於究竟是鍊金製品還是魔術改造,卻是難以知曉。
在倫敦被魔霧籠罩之後,電子訊號便無法在其中傳播,光線、聲音,在魔霧中都被極大地削弱。如今想要在倫敦遠距離地通訊,就只能依賴魔術的神秘力量。
諷刺的是,魔術發報機雖然被掀去了大半的外殼,底座也斷了一腳,但竟然還在工作。它依然在運作著,帶著曾經生者的企盼,一遍又一遍地向著魔霧深處散發徒勞的求救訊號。
啪嗒。一隻手拍停了魔術發報機,手的主人毫不在意地拍拍手,落下些許灰塵。
“前輩。”粉發少女稍稍抬頭,看向站在身邊的御主。她曾經被評價為單純,缺少主見,也容易沉溺於氛圍。但每當她看見自己的御主,就會覺得內心輕鬆了許多。想到這裡,她就不自覺的帶上一絲笑容。
“嗯?怎麼啦,瑪修?”以女孩子來說有些大聲的聲音卻是帶有些許暖意,就像陽光照射進了心房一樣,瑪修面前的御主就是這麼一位少女。
“那個人一定有著我們不知道的隱情。按照醫生給出的靈基反應來看,他毫無疑問是一名從者,即使不算這些自律兵器,他本人也有足夠的戰鬥力來面對我們,根本沒有任何退讓的道理,更不可能是畏懼我們了。”
手持一面巨大十字圓盾的馬修以戰士的口吻分析道,“這番行為的背後,很可能有更深的圖謀。”
“嗯嗯,圖謀是麼……”少女點著頭,橘色短髮系出的偏馬尾也隨之躍動。
“圖謀呢,誒!我想起來一種可能,他既然是從者,會不會早就認識你啊?說不定,他就是圖謀你而來的呢!”
說到這裡,少女的臉上升起急迫,睜大的雙眼更是想要看緊馬修一般。
“前輩你不要說這種話好嗎,真是的……”
似乎是習慣了自己御主的無厘頭行為,名為瑪修的粉發少女無奈的嘆氣道,如果只看此時的舉動,絕對無法想象眼前這個少女居然是拯救人理旅途上最後的御主,畢竟無論從哪一個方向來講,除開顏值之外,這個少女都只能用平凡來形容了。
一眼看上去除了覺得很有活力以及勉強算得上不錯的面容,因戰鬥而有些凌亂的白色襯衫與黑色短裙的平凡搭配,拋開那隻能用三腳貓來形容的魔術水平和超乎常人的靈子轉移適應性外,瑪修面前這個名為藤丸立香的少女完全就是一個扔進人群中就找不到的尋常少女,除了擅長搞怪的顏藝和天生樂觀的性格能夠讓人留下些印象外,就沒有什麼其他特別的地方了。
但對她來說,御主卻是特別的。如果說名為藤丸立香的御主,別人對她的印象只有上面那些的話,那她能看出更多。
“哎,不是嗎,那我就放心了。”藤丸立香按著馬修的雙肩,低下頭放鬆地撥出一口長氣。隨後她便抬頭看到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走了出來。“啊呀,海辛大叔,你是什麼時候出來的?有找到倖存者嗎?”她招了招手。
與踏入這片廢墟相比,此時這個渾身漆黑的男人腰間卻是插著一些奇怪的道具,手套和靴子上則帶上了些許猩紅,在那壓得幾乎看不見眼睛的帽沿之下,似乎有陰雲翻湧。顯而易見的,這個男人在蘇格蘭場內又遇到了一些‘東西’。
他搖了搖頭:“沒有,一個倖存者也沒有。大部分人都是被魔霧殺死的,那個疑似CASTER職介的從者在破開蘇格蘭場的外圍後,直接把魔霧灌了進去。可以想象之前的這裡就是一個無人可以逃脫的毒氣室,不要說人了,任何自然生命的跡象都已經沒有了。”
“任何自然生命嗎……這話說得好像你已經強過了這個層次一樣。不過從先前的戰鬥來看,你確實有兩下子。我想收你做部下,怎樣?”雙角騎士頭盔下,傳出更像是挑釁的邀請。
男人撇了騎士一眼,又默默地轉過頭去。他沒有搭理這個騎士的打算。
“是嗎,已經一個倖存者也沒有了啊……”藤丸立香望向魔霧瀰漫的上空,臉色黯然了下來,她抿了抿嘴唇,“又是一個都沒有活下來……”喃喃自語道。
對瑪修而言,這是前輩陌生的一面。平時名為藤丸立香的少女,總是喜歡給自己以及身邊的人找樂子,對她來說活力與快樂才是一切。
但自從成為她的御主之後,這樣的陌生面卻正在緩慢增多。她知道前輩現在這句話的意思,她們本應拯救人理,但總是在經歷悲傷與痛苦。藤丸立香一直在抗拒著絕望,但這一路走來的泥濘,會不會已經滲透進了心靈呢?
“從殘留的痕跡來看,蘇格蘭場內應該被時鐘塔用魔術封印了什麼東西,之前的那個從者大概就是為了它而來。”
在胸口畫了一個十字,男人眼中閃過一絲寒光,這並不是形容,而是真正意義上的從這雙眼眸中有光芒閃爍,預示著他的不凡之處。然而縱然有著超凡之力,從之前他們目睹的慘狀來看,這一場浩劫帶來的死亡人數絕對會達到六位數,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再逍遙下去了。
“在有如此優勢的前提下,他依然謹慎甚微,只能理解為他不想在我們身上浪費哪怕一點時間,其背後的圖謀必然不小。哼哼,居然被小瞧到這種地步,也真是讓我恨得直咬牙呢。”
說到最後,名為範海辛的男人已經咧出一抹猙獰的笑容。
“是呢,我們也不能浪費時間了。得趕緊找到他才行,這樣的事情不能再發生,我們要絕對阻止這一切。”
衣服上遍佈燒焦痕跡與塵土的藤丸立香在廢墟上走了兩步,不知何時她臉上的活力已經褪去,滿是堅定的模樣。但落在瑪修的眼裡,與其說那是堅定,不如說是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