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汪直言這話,鎮南山卻是沒有立即站起身子,而是繼續保持匍匐地狀態,輕聲說道:
“若是換作別人自然不行,可若是先生您,必然是行的!我鎮南山,戎守邊關二十幾載,這看人的本事不敢說好,但絕對不差,這世上恐除了先生以外,再無第二個人可以救我!”
“你可知我為何要來你這?”
汪直言並沒有直接回答鎮南山之前地話,反而是說出一個問題,讓鎮南山接著去猜,而鎮南山對於這話,卻是極為用心地去想,可每到想至深處,卻又覺得不對,遲遲沒有開口答覆.
“鎮將軍,你也不是笨人,我知道若是以武將來排名一個人,那麼,鎮將軍必然榜上有名!這麼一個蓋世名將,此刻卻是有言不敢發,我汪某卻是不懂!莫非這天下還有鎮老將軍怕的事?”
汪直言特意將老這個字咬的特別重,他明白此刻鎮南山內心其實已經有了答案,但遲遲沒有說出口,只是想著自己會不會礙著與他之前的情面,去改口換一個說法.
而鎮南山聽著這個老字,卻是將頭也放之地上,整個人五體投地的趴在地面上,抬頭望著眼前地汪直言卻是喊道:
“想我鎮氏一組,為大周戎守邊關三代人,第一代先人更是為大周皇室開疆拓土打下的這大周江山,卻是沒想到,到頭來還是這麼一個結局,最是無情帝王家!果然沒錯!”
聽到鎮南山這話,汪直言並沒有在繼續開口,而是自己的佩劍,卻是隨手拋擲在鎮南山身前,做完這動作後,看都沒看鎮南山一眼,卻是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朝著門外走了出去.直到走到大門口,汪直言才輕聲說道:
“這天下,終究還是有人得去死的,不然這棋怎麼下,這子怎麼落?別說我不信,就是靳明也不會信,所以你們兩人之間便只能活下一個,很明顯,他想活你,而我想活明寒若,這便是取捨,這便是我的棋,只要你死了,你的族人我會照顧的,縱然不能封王封候,但也富貴無憂!老將軍自便!”
說完這話,汪直言沒有再給鎮南山言說地機會,直接推開那扇大門,便一步踏了出去,而一直守在門口的幾位副將見到明寒若走了出來,一時間卻是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這個人,紛紛低下頭卻是不敢言語,唯獨老鄭此刻走到走道旁衝著汪直言問道:
“留!還是不留?”
汪直言沒有直接答覆老鄭,而是扭頭望向琅琊城左側地高山之上,眼中卻是隱約閃爍出一絲淚花,只聽他輕聲說了句:
“老將軍一個人怪寂寞的,得找幾個人陪他一起走走.”
此言一出,諸位副將還不知這話是何用意,但老鄭手上的刀卻是一一從他們的脖子間抹了過去,不過瞬息,城頭上便多了幾具屍體,但汪直言沒有管這些,也沒有去看這些,他不喜歡見血,他依然還是望著那座大山,大山之上那用肉眼難以瞧見的黃泥嶺,他知道此刻那個人必然去了那裡,而在那裡也註定是那個人的墳墓,直到此刻,汪直言卻是有些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悲憤,對著身後地老鄭說道:
“武夫一怒!血濺十步!那麼書生一怒呢?這名份就當我送給他的!這琅琊城也是我送給他的,這天下,若是他真的心之所往,那我依然也把這浩蕩天下,送給他.”
說完這話,汪直言轉身便走下城樓,而身後地老鄭卻是悄無聲息地跟在汪直言身後,兩人漫不經心地走在著琅琊城之上,彷彿此刻這琅琊城中並無戰事,有的只是那漫長地路還有一望無際地命.
孤獨的背影被月光映照著,直到十幾年後汪直言的臨終遺言卻也還是那麼一句:
“那一天的琅琊城煙花真的好美,可惜,沒你!這世上卻終究少了份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