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中傳來腳步聲。
万俟絕偏頭，眼尾略略掃過。
“我不是告訴過你，別跟來！”
一人從陰影處緩緩走出，破破爛爛的百衲衣，手搖著把蒲扇。
他笑了笑，“好歹是伯伯把你從縛魂木中放出來的，這麼多年了，你就不能對伯伯態度好點嗎？”
万俟絕沒理他，將懷中的少女緩緩放下。
來人正是藏影散人。
他一點也不介意万俟絕的冷淡和無視，只是嘆了口氣，“唉，我們這些守陵人，世世代代守著一個自己都被矇在鼓裡的陵墓，為什麼守，要守多久，都不重要，我們生下來的意義彷彿就是為了守陵。”
“我們這些守陵人，天南地北各自守著一點碎片，連批次是誰，在哪都不知道，更別說見面了。本來還以為這次能見著同行呢！沒想到，那姑娘的下場那麼慘。跟她一比，我都不好意思賣慘啦！”
万俟絕長目微斂，“不是來幫忙的，就滾遠一點。”
藏影散人將蒲扇往後領裡一塞，退回到甬道口，“行行行，伯伯退後。我能做的，十幾年前都做了，我可不欠你了。這斫龍陣，我就不摻和了，我這條老命，也沒幾年了，不比你，幾千年的老鬼……”
他話音一頓，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面對万俟絕涼涼的視線，他討饒，“您忙，您忙！”
他瞥了眼躺在圓臺上的葉清歡，擺擺手轉身往來的路回去，心裡嘆了口氣，唉，可憐的小妮子，這輩子算是完了！
轟隆隆——
腳下的路，被斫龍陣那邊的動靜帶動地微微震動起來，他回身望了一眼，陣法那紅光大盛，刺得人完全看不清。
他搖了搖頭，長嘆一聲，“萬般苦難，報應不爽！當年欠下的債，人家來收了！”
剛走出陵墓，迎面跑來一隻黑貓，一藍一綠兩個瞳孔緊緊盯著他。
“呦，小貓咪來啦！”藏影散人蹲下來勾勾手，“嘬嘬嘬嘬……”
啪——
黑貓跳起來踩他臉上，落地時，已變成一個古銅膚色的俊朗少年，眉宇間卻陰氣沉沉。
“主人可好。”
“你自己去瞧了，伯伯我又不是他的奴隸！”
“你這點年紀，怎敢在我們面前以長輩自稱，找死！”說著，露出尖利的牙齒。
“行行行，怕了你了！”藏影散人求饒，“趕快去看看你主人吧，再跟我聊會天，你主人就出來了！”
“你想逃？主人讓你走了嗎？”
藏影散人一攤手，“他讓我滾！”
少年冷哼一聲，向裡跑去，如一道黑色閃電劃過，一眨眼就不見了。
…………
葉清歡揉揉眼睛，熬夜過後的眼睛酸脹痛癢，房間裡黑乎乎的，耳邊傳來鐘錶指標滴答滴答的轉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