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哲聽到蓮心禪師口中念出的那個名字,臉上先是一震,隨即失聲道:“蓮心禪師,你,你是說……”
白燭的名字,在整個丹國修真界可謂聲名赫赫,傳說他以醫術入道,百年便成為祭竅境三段的高手,一生救人無數,論起受人敬仰的程度,恐怕也唯有渡難寺住持復一神僧可以與之相比,即便是丹林掌教上官丹,也有幾分不及。
但是現在,這,這偷襲蓮心禪師的人居然是他,這怎麼可能。
蓮心禪師好像沒有聽到寧哲的話一般,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一絲惋惜,還有一絲迷惘,繼續說道:“為什麼?這是為什麼?剛才交手的時候,我心中雖然有猜測,但是卻始終不願意相信。直到剛才看到你使出那一招“蒼羽白鶴”,哎,你為何要如此,甘心成為鬼宗的走狗?”
聽完蓮心禪師的話,那黑衣人沉默了片刻,猛然伸手將臉上的面具摘掉,只見面具的後面是一張面目清秀的臉龐,額頭上雖然有些皺紋,但是卻並不影響他給人的飄然之感。
看到他的面目,蓮心禪師苦笑一聲,搖搖頭說道:“難道你一生治病救人,卻終究救不了自己嗎?”
白燭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突然狂笑了起來:“哈哈……蓮心,我一生救人無數,那又怎樣?天下的人都是狼心狗肺之輩,根本不值得我救,我只恨,我只恨當初沒有將天下忘恩負義的人一一殺死。”
蓮心禪師看著他痛苦表情,輕嘆一聲道:“阿彌陀佛,白燭,你終究還是忘不了她,忘不了那一天夜裡的事情,但是……”
“你住嘴!”白燭的面色一白,厲聲喝道。
“我一生救人無數,但是我最心愛的人卻死在了你們的手裡。那一夜,風雨交加,六大宗門的掌教齊聚白頭山,我跪在你們的面前苦守三天三夜,望著凝兒的屍體一點一點變的冰涼,但是你們卻始終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站出來為她療傷。你們這些自私自利的小人,還有什麼好說?”
說道這裡,白燭的表情突然變得平靜,然而語氣中那種咬牙切齒的恨意,卻讓寧哲感覺置身於閻羅鬼殿之中一般。
“我只恨,當初潛心醫道,沒有好好修煉。我只恨,當初修為太低,沒有能夠保住凝兒的性命。我只恨,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自私自利的小人。我只恨,恨這天道不公,白頭到老終是虛妄……”
蓮心禪師的臉上滿是悲憫,宣了一聲佛號之後才緩緩說道:“那一夜,林凝病發,需要一名祭竅境三段的高手,損失一半的修為來替她拔毒。你將六大宗門的掌教騙到白頭山,在風雨中跪地三天,卻終究沒有人站出來。也是那一夜之後,復一師兄回到渡難寺,大病不起,修為盡失,在我佛前懺悔了百餘年,至今仍修閉目禪,發下宏願,終生不再看世人一眼。”
“他那是活該,他那是自己活該!他既然知道錯了,為什麼不去死,為什麼不給凝兒賠命?當初你們求我治病的時候,我無一不從。但是輪到我了,你們居然捨不得自己的修為,看著凝兒死在你們面前……呵呵,這就是正道領袖,這就是六大宗門,騙子,全都是騙子。待我將你們全部都殺盡,我就下去陪我的凝兒,不然,她該多孤獨……”
蓮心禪師聽到他的話,半響才道:“罷了,復一師兄當年的孽,今日我來替他償還,不過寧哲與此事無干,你放他走吧。”
寧哲心中一驚,大聲說道:“蓮心禪師,這萬萬不可,這……”
蓮心禪師擺擺手:“世事輪迴終有報,你不必再多說什麼,這就去吧。”
寧哲還沒說話,卻忽然聽到一陣破空風起,一個聲音從林外傳來:“想得美,今日你們誰都走不了。”
話音剛落,鬼無涯的身影便出現在了竹林之中,在他的背上,簡竹正滿面怒意的看著他,但是身體卻絲毫不能動彈,想來是被其封印住了。
鬼無涯看了場中三人一眼,冷哼一聲道:“寧哲,我們又見面了。蓮心禪師,今日你們三人只能走一個,你選吧。”
蓮心禪師看了鬼無涯一眼,搖搖頭說道:“老衲想要救人,憑你們還留不住。還是放了他們兩個的好。”
聽到他的話,白燭的心中一驚,要知道蓮心禪師平生從來不曾說謊,他失聲說道:“不可能,你分明中了我的化血散,這……”
蓮心禪師笑著說道:“你的化血散雖然狠毒,但是我已然用大慈悲力將其裹住,一時半會並無大礙。如果你想報仇,儘管衝著我來,但是他們兩個,還請你網開一面。否則老衲不介意一命換兩命。”
白燭和鬼無涯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驚之色,這化血散的威力他們是知道的,就算是還丹境的高手,中了以後都極為麻煩,沒想到這蓮心禪師居然可以抑制住毒性。
白燭想了想,剛要說話,林外卻閃過一道青芒,一個人影出現在了蓮心禪師的身後,寧哲一看,居然是太陰門的長老楊少奇。
看到他出現,寧哲雖然心中疑惑,卻還是大聲說道:“楊長老,你來的正好,快將簡竹救出來……”